早上,雨早已停了许久。
华皇后一早就听说昨天后半夜,皇帝苏醒后强撑着身子去看安王的遗体,沉默不语。
这深宫里,太过瘆人,最不缺的就是死气沉沉的宫殿,和半死不活的人。
华皇后听着屋檐上雨水滑落下来,嘀嗒嘀嗒的声音。
她的心就好像是在月光下的蝙蝠,虽然是在月光下面,可是自已是黑的;黑的东西,即使会飞,也还是黑的。
华皇后手里握着玉佩,感觉不到希望,可是她不哭,只是常常皱着眉。
“母后!”
这一声母后将华皇后的思绪迅速拉了回来。
萧霁穿着浅蓝色的华服站在晨曦下,光洁白晢的脸庞旁挂着几缕发丝,一双剑眉下是一对细长的桃花眼,只是眼里透着些许担忧。
华皇后看到他站在不远处,勉强得上扬嘴角。
萧霁慢慢像华皇后走来,就像他小时候,母后慈爱得像自已走来一样。
在华皇后的视角里,他的出现就仿佛在淡黑色云隙间,瞥见了夕阳般忧郁的大红色旭日。
两个人一次又一次在深宫里取暖,救赎。
一个月后,皇帝萧衡经过这些天的休养,整个人的状态也恢复好了。
萧衡在承前殿跟太子萧霁商议他未来大婚的日期。
“钦天监呈上来三个日子,分别是这个月的十八号,下个月的二十号,还有新年前。”
“你觉得呢?”
“儿臣仅凭父皇做主!”
萧衡的眼神落在萧霁身上,不语,思考了一会儿,说道。
“这个月的十八号吧,朕看你母后自那日后的精神就不太好,早些时间,就当让她开心开心吧。”
“是,儿臣遵命!”
萧霁回到东宫,还没来得及换下衣服,元宝就凑上来说,“殿下,您大婚的婚服,和太子妃的嫁衣已经被送过来了。”
萧霁没想到才跟陛下商议的日子,婚服就送过来了。
他走到婚服面前,看着这大红色的婚服,用手轻轻描摹它的纹路,感受它的质地。
太子妃的嫁衣光是平整得放在这里,都觉得震撼。
一袭宛如天边流霞的嫁衣,外罩着极柔极薄的绯色鲛纱,缀着米粒儿似的南珠的盖头。腰间是用流云纱苏绣凤凰做出来的腰带,一眼看去,流光溢彩。
萧霁看完婚服后,找来元宝,吩咐道,“把太子妃的嫁衣给表妹送过去吧,去的时候顺便给她捎些城东的板栗,孤记得她爱吃。”
华摇看着送来的婚服,还有那包散发着热气的板栗,不禁苦笑。
别人不清楚,可是华摇清楚,一切都快要结束了,她的生命也快要走到尾声了。
最近,她的味觉在慢慢消退,就连视力也不大好。
石榴去把婚服放到她房里的片刻,岁宴就来了。
华摇也在感叹他收到消息的迅速。
等了半天,华摇也没有听到他询问自已,便主动开口。
“小将军,今日到来又是为何?”
“不为何,只是想见你,便来了。”
岁宴知道,她有太多的身不由已,也不奢求她回应自已什么。
这些天,他浑浑噩噩,总是会想起和她相识,相知的场景。也试图用酒来麻痹自已,可是,直到这一天来临的时候,他还是会忍不住心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