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往机场的保姆车上,宋听荷看了眼身侧的景山,又默默望向窗外。
“考得怎么样?”
沉默的空气被搅动,景山抬眼看向她,合上了手里的书。
宋听荷:“还行,685分。”
景山挑了下眉,她还挺谦虚的,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:“明天上台不必紧张,我已经安排好了。”
明天的初舞台,六位歌手表演后将按照名次从十二名音乐博主中挑选搭档,也就意味着,半数的人将被淘汰。
综艺节目远没有表面上那么公平公正,或许唱得好不好是其次,后台硬不硬才首要条件,否则就连参赛资格都没有,宋听荷确实捏了一把汗,景山的话无疑是一剂定心针。
“好。”她回应道,眉毛舒展了些,但眼底依旧凝着淡淡的愁绪。
抵达机场,两人连带着各自的助理都登机了。
托老板的福,宋听荷坐上了头等舱,顾宇和卢婷被留在了经济舱。
作为景禾旗下唯一的博主,她的待遇比某些糊豆还要好。
她翻开一本《现代音乐人编曲手册》,认真勾画做着笔记,隐约能看见景山那一双无处安放的长腿。
怪不得他要坐头等舱,要是坐经济舱得憋屈死,腿都伸不直。
他手搭在桌面上,左手腕上带着一块百达翡丽表,星空蓝的表盘璀璨耀眼,手指骨骼感很强,正握着一只保温杯,杯身上刻着“四序景山不语”六个字。
杯身边缘都掉了漆,看起来很廉价,和他格格不入。
宋听荷有些难为情,那是她送的礼物,亏她还花了五百块,下飞机后一定要补个差评。
不过她也没想到,景山天天都用,这破杯子走哪带哪,明明是恣肆无羁的外表,偏偏是老干部的做派。
C市并不远,两个小时后顺利入住酒店。
宋听荷放下行李,换了身衣服,跟着景山赴宴。
剪裁利落的裸粉色连衣裙,精致的咖色细皮带掐出盈盈一握的腰身,整个人明媚而优雅。
“走吧。”景山早就等在门口,见她出来,立马转身往前走去。
到了包间,里面已经坐了几个人,男女都有。
宋听荷一眼认出其中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男人,R&B歌王许珏。
他和景山似乎关系不错,笑着拉住景山的手,又抱了下,说:“好多年没见了,郭老师还好吗?”
“外婆身体一直挺康健,这个月初去法国交流学习了。”
听口吻,这个许珏应该是郭奶奶的学生。
许珏又聊了几句,才注意到旁边的她,便问景山: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小孩?”
宋听荷下意识望向景山,他点头,说:“是,麻烦你多照顾。”
他说这话时,眼神扫过她的脸,嘴角微微上扬。
她感觉自已像个被家长带出门见世面的小孩,生怕下一秒就有人让她表演一段。
一场饭下来,没有人让她表演,倒是有人劝酒,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喝了些酒,便醉醺醺地跑过来,要她陪他喝酒。
如果没记错的话,他应该是《音你心动》的总制作人。
宋听荷打心底里厌恶这些酒桌文化,却不好直接回绝,他手里的那一杯酒接也不是,不接也不是。
喝一杯不要紧,可只要喝了这第一杯,后面便没完没了了。
可不喝就是拂了他的面子。
纠结之际,景山伸手接过那杯酒,说:“她不会喝酒,这杯我替她喝了。”
随即一饮而尽。
他微仰着头,喉结重重一滚,又呛又辣的白酒入喉,咳嗽了几声。
宋听荷紧张地看向他,他虽然长着一张西北男儿的脸,却极少喝酒,平日里聚餐都是滴酒不沾的,顶多喝喝茶。
这53°的飞天茅台一入口,脸就泛红了。
好在,那秃头制作人也不故意刁难人,见有人喝了也就算了,坐回了原位。
只是他走了,许珏又来了,明明第二天就要表演,他非缠着景山又喝了两杯,说:“之前郭老师给我们上课时,经常把你带过来,你还记得吗?那时候你才十来岁,刚从内蒙回来,像头强壮的小马驹,我一逗你,你就用头顶我的肚子。”
说着说着,桌上的人都笑起来,就连景山也带了些笑意。
这顿饭从六点吃到十点才结束,临走之前,许珏揽着景山的肩,说个不停。
“你放心,你这小孩嗓音条件相当不错,我要定了。”
宋听荷站在一边,没想到自已也成了走后门的人,一时不知道该开心,还是该喟叹。
把许珏送上车,景山扶着花岗岩石柱,双颊绯红,剑眉紧蹙,十分难受的样子。
宋听荷先给顾宇打了电话,叫他开车来接人,然后伸手轻轻拍着景山后背。
“老板,你辛苦了。”
作为员工,拥有一个时刻为自已着想的上司,真的很幸运。
景山扶额,有些无奈。
等顾宇到时,他眼睛都红了,两人连忙把他扶上车。
以防万一,宋听荷还特意找服务员要了个塑料袋,坐在景山旁边,随时准备着,只要他一发作,立马撑开袋子。
毕竟这车是租来的,2300一天呢。
景山无力地坐着,一手扶额,红着眼睛盯着她手里那只塑料袋,表情凝重。
“老板,你别不好意思,想吐就和我说,我给你兜着。”
景山是个极其称职的老板,那宋听荷就要做个忠心耿耿的员工。
老板有需要,她义不容辞。
只是说了这句话后,景山原本泛红的脸色突然沉了几分,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样子。
或许是太难受了,这样想着,她更打起十二分的精神,于是殷勤地拿了瓶矿泉水,拧开了后才递给他。
景山皱着眉毛接过,刚送到嘴边,顾宇一个急刹,水直接洒了他一身,胃里也翻涌起来。
宋听荷是歪着坐的,又没系安全带,整个往前飞去,景山还得分出一只手来护她,那一整瓶矿泉水全浇在身上。
“老大,不好意思,前面突然冲出来个小孩。”顾宇往后一看,脸都吓白了,矿泉水瓶落在景山裆上,湿得彻底。
“哎呀。”
宋听荷连忙扯纸来想替他擦,可盯着那处实在是无从下手,慌忙之下只好伸手将他嘴边的水渍先擦干净。
景山的脸色红转黑,语气冷得吓人。
“这个月奖金全扣。”
顾宇:“不要啊!老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