裴同裳是有备而来的,带来的小厮立刻就团团围住了洛央。
豆蔻的心一下就急了,“侯爷,你不能这样……”
裴同裳面色阴狠,“这是你招惹出来的祸事,也该由你去平息。”
“没有什么好怨本侯的。”
一字一句,十分凉薄无情。
然而,就在小厮要拿绳索捆绑洛央时。
一侧沉默的君无垢终于冷冷地开口道:“忠勇侯今日让本王长了见识了。”
裴同裳看到他,更是恨得牙痒痒的。
满朝文武都知道元帝憎这个恭王,自然也没必要多尊敬他了。
可洛央这个蠢货,她居然是为了帮恭王说话而得罪沈炽繁的。
这是不是太蠢了一些?
“王爷,这是下官的家务事,难道王爷也要来横插一脚?”
裴同裳的语气也不客气,恭王不得圣心。
没什么好怕他的……
如果不是这样,那些女眷怎么敢随意羞辱皇家子孙?
落魄皇孙,脖子都不知道几时要掉下来,又有什么好畏惧的?
“我可以去国公府赔礼道歉,但是现在不行。”洛央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情况,魏将军的护卫将院子团团围住,足可见里面严阵以待。
已经听不到魏夫人的声音了……
洛央的心渐渐地沉了下去,难道每个人的命运都不可更改吗?
裴同裳强行要带她走,她若是走了,魏夫人也会死!
这和前世的结局一样。
那为什么蕙嫔就又没有被打入冷宫呢?
“闭嘴,本侯可不能看着你再去惹祸。”裴同裳神色愤怒。
洛央是会医术,可医不好魏夫人,他不是照旧要跟着玩完?
得罪一个镇国公,还有再来一个魏将军?
“谁是洛央?”
气氛严峻,魏将军推开门就大吼。
洛央神经也是一颤,连忙拔腿往里面走。
裴同裳一把拽住她,“不许给本侯惹麻烦。”
魏将军手上都是血,眼神惊恐慌乱,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杀伐的将军。
他快步走过来,声音甚至粗哑:“快救我夫人!”
“你是鬼医的徒弟是不是?救我夫人!”
此时此刻,魏将军的心已经承受不住更多的压力了。
魏夫人在里面产子,生死未卜。
“将军,洛央医术不精,你还是请太医吧!”裴同裳就是不肯松手。
他何尝不想立功讨好魏将军,但他不敢赌。
“少他娘的给老子废话,洛央你救我夫人!”
魏将军双眼猩红,一掌劈在裴同裳身上。
他拉着洛央就往产房里走。
裴同裳身子一个趔趄,差点吐出一口血来。
魏将军这一掌,差点把骨头给他砸碎。
“洛央……”
“你若是害死魏夫人,不要怪我休了你!”
裴同裳怕死了!
那一扇门内的世界,好似就是地狱。
相较于裴同裳的紧张害怕,君无垢则淡定如常。
只是那眼底,却掠过几分寒霜。
真是可惜。
魏夫人死不了。
小姑娘,为什么要救她呢?
……
洛央踏入产房,浓浓的血腥味扑面而来。
情况比她预想中的还要糟糕,魏夫人满头冷汗,浸湿的头发贴在苍白的面孔上,一动不动地,她已经没有任何意识了。
洛央让无关人等都退了出去,她亲自给魏夫人针灸。
必须要唤醒魏夫人的神智,哪怕能激起一点力气也好。
她的剖腹产,是下下策,是逼不得已。
魏将军一个大男人,在一边都哭得红了眼睛。
“我夫人不能有事,去他娘的保大保小,我两个都要!”
他还没有说,如果实在不行,他要夫人。
他不要什么孩子。
洛央眼疾手快的施针,厉声道:“将军出去等!”
她等会真的要给魏夫人剖腹产,魏将军看到了岂不是要杀了她?
魏将军低下头,恋恋不舍的出去了。
洛央更加专心的救治魏夫人,随时和稳婆交流情况。
“孩子太大了,魏夫人的身体情况就算很好,可是久久生不下来……”
稳婆也白了脸,说话声音都是颤抖的。
洛央沉下心,此刻魏夫人已经微睁开了眼。
“救我的孩子……”
“不要管我。”
洛央眼神坚定,抓住了魏夫人的手,“我现在就救你的孩子,你要撑住。”
“为了孩子,撑下去。”
魏夫人其实已经很累了,都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,只能点头。
洛央深呼吸一口气,逼退了脑海里的那些惊惧。
她豁出去了!
今天做这个手术魏夫人或许会死,意外太多了。
可若是不做,魏夫人还是会死!
那不如试一次。
洛央知道自己接下来所做的事太骇人了,也没敢让稳婆继续在这里待着,只让大夫在一边候着。
麻沸散,手术刀,药箱里还有很多干净的棉花,纱布,还有师父给的一些奇形怪状的药。
师父说了,这些药关键时刻都是能救命的东西,说是抗生素,会抗感染的。
其实洛央的信心也不是很足,师父是教过她。
可她也只是给山上的那些动物做过这样的手术。
护卫抱来了很多酒,所有的东西都需要消毒。
洛央还怕到时候要输血,所以也要魏将军调来了很多护卫。
洛央迅速的将整个产床周围都消毒了,再用酒净手,把所有的器械都消毒了一次。
魏夫人吃过麻沸散之后,就渐渐地昏睡了过去。
麻沸散的药效是有时间的,过了这生生剖开肚子的痛能把人折磨疯掉。
洛央再一次握紧了冰冷的手术刀。
找准了胎儿的位置,她慢慢地下刀。
那一刻,一边的大夫心脏都要骤停了。
里头,是死一般的静寂。
外头。
是魏掌珠恶意的揣测,“爹!你怎么能让那个女人进去?她要是医术不精害死娘……”
“都到了这个时候,抱这么多酒来干什么?我说她根本就是一个庸医。你就等着后悔吧……我娘的性命是被你害死的!”
“啪!”
魏将军赏了魏掌珠一耳光,怒吼声要掀翻屋顶。
“你娘危在旦夕,你在这里唧唧歪歪的干什么?你诅咒你娘?要是你娘有什么事,你给老子滚出魏家。”
魏将军此刻,容不得任何人说魏夫人不行了。
就是孩子没了,他也要发妻。
万籁俱寂。
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,院子里的人都不敢走,都在这里守着。
裴同裳更不敢走,他开始祈祷老天爷,一定要让魏夫人活着啊。
否则,侯府也就不用活了。
现在洛央人在里面,再骂洛央也于事无补了。
众人都凝神屏气,等待着里面的消息。
站得腿都发颤了,还是没有任何的声音。
魏将军都开始后悔了,他是不是不应该听夫人的?万一洛央真的是个庸医呢?
鬼医的徒弟,如果真的是个半吊子……
魏将军越想越乱,真的是就要哭出来了。
忽然。
婴儿微弱的啼哭声,划破了夜色。
前前后后,左右不过半个时辰。
没一会,稳婆就抱着洗干净的孩子出来。
“恭喜将军,喜得麟儿。”
这一刻,魏将军腿软了,栽倒在地。
还没高兴片刻,里面的大夫也慌神了。
“洛神医,不好了,夫人的血止不住了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