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能怪他什么呢?怪他一开始不坦白自己和如今的夫人云卉有婚约?等到她情根深种时,不能自拔。
他又要回去履行自己的责任,弃了她。
转而迎娶了云卉……
她当初喜欢的就是他的重情重义,至情至性。
可如今,束缚住他的也是这一份情意。
如果他不顾父母之命,强行要和云卉退婚,其实也不是没有可能的。
只是……
是裴子青生性磊落,他眼睛里容不得沙子。
他也不愿意自己做那背信弃义的小人。
何况当时云卉家横遭变故,她变成了一个孤女,他自然是要履行责任的。
所以他为了对云卉的责任,放弃了他们的感情。
有一百种可以补偿云卉的办法,他偏偏要用让她最痛苦难堪的方式。
幸好知道这些事情的人很少,后来她就又嫁入了宣平侯府。
“商小姐……”洛央有些不忍。
她已经不好再继续问下去,这无异于是戳人痛楚。
但也窥视到了冰山一角。
前世她得多么迟钝啊,居然不知道商家大小姐和裴子青有一段生死相许的过往。
一时间,她竟然说不清楚,到底是云卉可怜,还是商寻竹可怜。
“没事。”她重新展颜,语调温和。
“今天你来找我,你的谢礼我也收下了。”
“时候不早了,侯府今天有贵客到。”
“裴夫人还是早些回去料理吧。”
洛央怔住,“贵客?”
电光火石的瞬间,她忽然就站起身,匆忙和商寻竹告辞,就带着豆蔻她们回府了。
经过商寻竹这么一提醒,她才知道裴子青好像就是这两天回来。
侯府的贵客,可……老夫人不待见裴子青,怎么能是贵客?
眼见洛央离开,商寻竹缓缓起身,来到窗台边。
她凝神,看向熙熙攘攘的街道。
方才强压下的情绪,慢慢地涌上眼底,瞳孔里有水光流动。
她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方才来见洛央时。
她坐在马车里意外碰到的那一个人。
已经分开五年了,虽说都在京城,可这京城很大,大到……五年前分别。
他们再也没有见过一面。
这京城也很小,本来不该遇见的遇见,偏偏在今日遇见。
裴子青回京。
曾经在一起相处过的点点滴滴,在听到他熟悉的声音时,就全部冻结在了脑海里。
“抱歉。”
“冲撞了夫人的马车,对不住。”
那一瞬间,她死去的那些感情又重新活了过来一样。
疯狂地攻击着她。
夫人。
他撞到了她的马车,但是他并不知道马车里的人是她。
可惜。
她商寻竹却连露脸都不敢,那一刻她才发现胆怯。
她的心魔一直都没有放过她。
他活着一天。
就一天是她的心魔。
他的音容笑貌,早就深深地植入她的脑海里。
包括他断琴时的决绝,依旧历历在目。
她沉静的伪装已经被慢慢地撕裂,看着一点也不平静了。
她的眼睛鲜红如血,胸口呼吸急促。
“裴……子青。”
“你金榜题名时,洞房花烛夜。”
“又有没有哪一刻……想起过我呢?”
她痛苦的闭上眼睛,纤瘦的身影在日光里狠狠战栗着。
她才是全天下最大的笑话,就和一个小丑似的。
恨吗?
好像这些年婆母的虐待折磨,都磨平了她的心性。
她连恨都不会恨了。
这一瞬间,商寻竹仿佛已经魔怔了。
她反反复复的呢喃着。
“你欠我的,又该怎么偿还呢?”
最终。
她泪如雨下。
有这么一刻,她竟然羡慕起来洛央了。
裴宴之杀人不眨眼,性格阴晴不定,这种人却不受所谓的礼教束缚枷锁。
他想做什么便做什么。
他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洛央好,哪怕洛央是有夫之妇。
这世人啊,多少人都被囚禁在了条条框框的枷锁里?一辈子都不能出格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