傅沉烟本就是想着安安稳稳坐一会就走，自是一声不吭的在母亲下手做个旁听。
但是傅沉薇坐不住。傅沉莹没来，郭玉也没来，她没了跟班，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。四顾着寻找表哥的踪迹，才发现女眷满座，对方早已退出。
夫人们的话题不过那么几桩，炫耀首饰、八卦别人、讨论儿女，以及帮助丈夫打探消息。
说着说着，就开始夸傅沉烟，让人意外的是，这次是郭夫人最先开的头。
“傅二夫人真是好福气，瞧你家的三姑娘长得漂亮不说，还温柔贤淑、知书达理。”
罗氏心里还记得郭玉陷害女儿的事情，但伸手不打笑脸人，人家夸得好听，也只能笑着回两句谦虚话。
谁知她话音刚落，蒋夫人的称赞随之跟了上来，“可不是嘛，三姑娘才貌双全、乖巧懂事，当真是人见人爱。”
蒋夫人这话半为真心半为奉承。她是确实觉得傅沉烟不错，也确实是为了儿子去京城后受到优待而刻意赞扬傅家姑娘。
可这话听在傅沉薇耳中就变了味，总觉得舅母这是相中傅沉烟、要娶为儿媳的意思，急得直跳，手里抓着的帕子差点没被她用力绞断。
冯二夫人向垂眉顺目的傅沉烟望了一眼，意味深长地微笑，“不错，我也听说傅三姑娘人见人爱。”
傅沉烟心倏地跳了下，思忖冯二夫人的意思——她是从何得知自己人见人爱的？想必还是听冯大夫人说的吧。
也不知冯大夫人这样说的意思是褒还是嘲讽。
罗氏知道冯家刘管家放话警告郭玉的事情，本想当面道谢，但刘管家没有过来，此事又不便当众说出，只能对冯二夫人格外客气。
“二夫人过誉了，小女被我惯坏。得了大家赞赏，着实受之有愧。”
夫人们把话题从傅沉烟身上转开，又在其他孩子上一个个说过，从冯二夫人的幼子说到蒋氏的大少爷，最后落到蒋行文身上。
傅沉烟眼观鼻、鼻观心的坐着，却听到郭夫人也提到了蒋行文：“听说行文这次也要进京？”
蒋夫人道：“是，让他跟着亲家老夫人过去。有这么多夫人疼他，我只管撒手让他去长长见识也好。”
蒋夫人心里没了事，说话尤其爽快。
郭夫人瞟了眼旁边的小姑子，象征性地夸了几句，就再没吭声了。
傅沉薇见大家忽视她的存在，更是无聊之极，就趁着冷场的空隙，主动问坐在不远处的冯二夫人，“夫人，冯家姑娘今儿怎么没过来？”
“这是傅二姑娘吧？”冯二夫人闻声看过来，淡淡笑着，“她呀，爱清静，不像二姑娘这样喜欢热闹。”
傅沉薇一下子噎住了，不就是讽刺自己话多吗？
傅沉薇的热情瞬间冷了下来。冯家这样嫌弃她，有本事一辈子她们把女儿关在家里莫要出门了才好。
说着话，丫鬟来请示，说是茶水和茶点都已布置好，大家是否移步花厅。
蒋夫人当即请大家过去，穿过一条落英缤纷的花径，来到花厅。
丫鬟们陆陆续续地送来点心，甚至还有果子酒。
突然，一个丫鬟不小心，酒壶倾倒，一壶佳酿尽数洒在傅沉烟身上，鹅黄绣花的衣裙立刻浸透。
曲阳天热，连着半个月的放晴让曲阳提前入夏，姑娘们衣着轻盈。傅沉烟的衣物被这么一浇，顿时春色隐隐，不太雅观。
蒋夫人沉下脸，厉声喝道：“怎么如此不小心！赶紧陪同三姑娘去更衣。”
“我看她也不是故意的，蒋舅母就别生气了。”傅沉烟柔声宽慰，又起身向众人行过礼，这才随那丫鬟出去。
“三姑娘，这边请，这边有个清静小院，无人出入，正好把衣裳换了。”丫鬟轻声引路。
丫鬟引着傅沉烟离开花厅，一路沿着花园小径来到一处偏房寻了一套崭新的衣裳来替换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