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起身,轻着脚步挪到门口衣架上,摸了摸华西楼挂在衣架上的几件大衣口袋。
没有东西。
回头看了眼华西楼,他人睡得很沉。
连祁目光在客厅扫了眼,沙发边搭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。
连祁深呼吸,走回去,拿起外套,手探进内衬,动作一顿。
她摸到了证件夹。
只是看看。
她抽出黑色的皮夹,心道。
不管是谁,她只想看看。
连祁捏着皮夹,去了华西楼给自已布置的那间卧室,关好门。
脚下踩的每个步伐都是虚空的,连祁靠在门后,发现手心竟然沁了层薄汗。
如果是商怀锦,那说明他专情长情。
是其他女孩,说明他......将会有新的、充满期待的生活。
如果是......
连祁没再往下想。
窗外,初夏的月光清凉地透进来。
手指隔着身份证,缓缓抽出证件背后那张照片。
是照片的背面。
连祁手突然抖得严重,瞳孔都在发颤。
背面正中间,白底黑字,华西楼隽秀有劲的笔迹,落了五个深刻的字。
胸腔不自觉哽咽了下。
“祁祁和岩岩”
连祁靠在门后,浑身虚脱地缓缓蹲下。
照片翻过来,是一张......她和华承岩的照片。
五年前,华承岩还是只两个月大的流浪狗。
她蹲在前院花园里喂它吃饭,三楼书房俯拍的角度。
照片明显有很强的时间痕迹,连祁无力地坐在地上,捏着照片压着嗓子无声恸哭。
又哭又笑。
酒店前台的服务员说您的爱人很漂亮。
他柔声地回了一句谢谢。
巨大的惊喜冲刺着她的神经,所有的愉悦的乐章都在脑海里奏响。
年少时许下的唯一梦想似乎早已成真。
她以为他对自已的那丝隐隐约约的好感,是来自这一两年的分别。
谁知道,那份感情起源在那么久之前,谁知道......五年了。
相片被压在胸口,连祁平生第一次,获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。
滞后的幸福感,也是幸福。
连祁觉得她前十几年那份漫长固执的爱恋,上天给了最大的反馈。
获知这一点,就已经够了。
毕竟,现在的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勇气和力气冲出去,抱住他。
*
清晨,连祁开门进屋,华西楼垂手站在客厅中央,望着沙发方向一动不动。
他脸色病白,神情略显迷茫,似乎在发呆。
她叫了声:“哥。”
“你醒了?”
华西楼侧过头,见她重新回来,俊容肉眼可见地舒展。
连祁把门带上,自然坐在玄关处换鞋:“为什么站在那儿?”
“我以为......你走了。”华西楼走过来,接下她手里的早餐。
他昨晚病得稀里糊涂,却依旧能清晰感觉到是她在身边陪着。
“我就是出去买了早餐,顺便把垃圾倒了。”
华西楼大病初愈,身上昨晚的衬衫还未换,几根刘海耷拉在额前,把平日成熟稳重的神态衬出几抹无措。
后脑勺还翘了几根短发,很明显是刚从沙发上爬起来,在房里找了一圈没看到她人影,最后站在原地不知多长时间。
连祁看着他有些好笑。
“我包包还在门口衣架上,你没看到?”
“我没来得及注意。”华西楼道。
她的眼睛微肿,华西楼心提起来:“眼睛怎么肿了?”
连祁微不可察地躲开:“一整夜......没怎么睡,照顾你呗。”
华西楼眼底沾了几抹愧意,不待他说话,她继续反问他:“你前天晚上干什么了,怎么会染上这么严重的感冒?”
华西楼把早餐放下餐桌,没有说出来。
连祁观察他神色,敏锐地猜出什么。
她抬眸盯着他:“你又去找我了?”
华西楼嗯了声。
“祁祁。”他看向她:“你生我气,我想去给你道歉。”
连祁复杂地凝望他:“我......我没有,那天晚上,我就是语气差了点。”
“没有生你的气。”她低声道。
华西楼墨色的瞳眸微亮:“你一直不怎么愿意见我。”
她有些心虚,低头,手乱糟糟地拆早餐袋:“我就是这几天工作忙。”
“前天晚上......下雨,你在我家楼下站了多久?”
华西楼:“......没多久。”
连祁哽了声:“我前几天出差了,没在家,你不知道吗?”
华西楼长睫阖了阖,摇摇头。
“我去得有些晚,以为你是睡了。”
她出差,确实没有通知华西楼。她的朋友圈,也一直保持着屏蔽他的状态。
华西楼不时闷声轻咳,连祁觉得有些对不住他,轻声招呼:“吃饭吧。”
两人面对面坐下。
华西楼隔着餐桌看她几眼,终于问:“钟言说,你这段时间,和纪骞在相处。”
连祁低头吃饭,嗯了声。
华西楼没有动筷:“他......怎么样?”
“很好。”连祁道:“他很优秀,很有礼貌,性格温和,很爱笑。最主要的是......”
“他家庭背景很好。钟言哥介绍他给我,我算是高攀了。”
“祁祁。”华西楼盯着她,立即认真道:“你很优秀。”
连祁抬眸瞄了他一眼,笑道:“从家庭背景而言,我高攀是不可辩驳的事实。我也没有说自已个人差到什么地方。”
她筷子点着碗里的粥米粒:“龙养龙,凤养凤,老鼠的家庭拼尽全力也只能养出一只优秀的老鼠。”
“他的父母用很好的教育把他养成龙凤,我虽然不算龙凤,但也还行。这一切......”
她眸子落在他脸上:“还是要感谢你,哥。”
“不然以我原来的家庭环境,我到不了这种高度,也没有什么机会认识纪骞这种阶层的人。”
她说的又官方,又真诚。
华西楼心里不知什么滋味,他没有接下她的感谢,沉缓问:“但你喜欢他吗?”
“恋爱是恋爱,婚姻是婚姻。婚姻在于各取所需。”
华西楼很明显地急呼吸了口气。
深不见底的眼神锁着她,他几乎要站起来:“祁祁,你打算和他结婚?”
连祁平静地看了他一眼,笑道:“我只是觉得他适合结婚,他一定会是个好丈夫和好爸爸。”
“你不想看到我幸福吗?”连祁凝看他,反问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