郁荞拿起手机看了眼，林淮亦还没回她的消息，不过是下个棋而已，就这么腾不出空？
还是说，她外公知道了什么，在书房借着下棋的由头，和林淮亦聊别的？
想到这里，郁荞身子一激灵，从沙发站起来。
再待下去，两个人相顾无言总要聊点什么，而显然陆琬现在最关心的是郁荞和林淮亦的事。
郁荞自己都没想好，也就不知道该和陆琬怎么说，加之心里又担忧书房的情况。
索性，郁荞就端了点水果，打算送到书房去。
陆琬目光静静地追随着她，也不拆穿她什么，淡淡笑着补充：“他们在喝茶，你应该给他们送茶点过去。”
郁荞脚步一顿，想着也是。
刚放下水果托盘，陆琬的话音又继续响起：“厨房有新买的点心，桂花糕、樱桃煎什么的，你挑几样他们爱吃的送。”
“好。”
郁荞余光觉察到陆琬脸上柔柔的笑意，莫名地被她笑得不好意思。
她明明什么都没说，可眼神里探询的意趣十足，郁荞都不敢看她，闷着头就往厨房走。白皙的脸庞，浮上一点不自在的粉色。
陆琬看她这个样子，脸上的笑意更深，摇摇头，心里自顾自地感慨：
真是有趣，有生之年，还能让她看到小鹿这样的小女儿姿态。
约莫过了十几分钟，郁荞才慢慢吞吞地从厨房出来，端着茶点往楼上书房去。
她前脚上楼没一会儿，后脚管家就过来同陆琬说笑：“夫人，楼上那位林先生是什么来头的贵客？您是没看到，刚刚小姐选点心，一个一个的仔细尝了才往盘子里头放。”
陆琬眼睛眯起，看管家眉飞色舞地描述：
“我就跟小姐说，这都是清宝斋的点心，夫人您亲自挑选的，都好吃的。小姐说，林先生不喜欢吃甜的。”
“哦哟……”
管家说完自己也乐了。
郁荞就算平时不太爱吃糕点，可清宝斋的点心名气很大，她多少是吃过的。
什么点心甜不甜，味道什么样的，她还能不知道？
送个点心而已，也要自口尝尝，也难怪人家管家都瞧出来不对劲了。
“行了，你别打趣她。”
陆琬笑着叹气一声，“她脸皮薄，你又不是不知道。”
管家从小看着郁荞长大的，当然知道章法，她不过是私底下同陆琬说笑两句罢了。
楼上，郁荞端着点心，敲响了书房的门。
“进来。”
里头，陆老爷子厚重的嗓音响起，伴着些许情绪不错的愉悦。
郁荞开门进去，“外公。”
林淮亦正好是面对着她这个方向，两个人的视线很快对上。
老人家怕冷，陆老爷子的书房暖气很足，林淮亦只穿着一件黑色衬衣，袖口往上捋了几分，露出线条精壮的小臂。
骨节修长的手指，捏着一颗莹润的黑子，与冷白的肤色行成对比。
他端正坐着，英俊深沉的脸上没什么外露的表情，但幽邃的眸子自她出现起，明显注意力就不在棋盘上了。
陆老爷子扶了扶老花镜，扫了对面的男人一眼，唇角不留痕迹地勾勾，落了子。
“淮亦，到你了。”
“嗯。”
他将视线重新落回到棋局上。
郁荞放下茶点，立在边上看他们的战况。
“外公，您这局棋很危险啊。”
陆老瞅了瞅她端上来的点心，意味深长地看她，“还没到最后，鹿死谁手不一定呢。”
鹿死谁手不知道，但陆老爷子看，他家里养的这只小鹿，倒是马上要被拐跑了。
瞧瞧这点心就知道，在他爱吃的里头掺了几样他不爱吃的。人还没嫁出去，心就先偏出去了。
陆老爷子吃了块糕点，又将盘子往林淮亦那边挪了挪，示意他：“淮亦，吃点东西。”
“好。”
郁荞看过去，林淮亦专注着棋局，看也没看的，就直接随手拿了一块近的樱桃煎。
郁荞唇角往下，忽然就不高兴了。
她给他精心挑选了好久的，结果他居然随随便便拿了一块，还是他从前嫌弃太甜从来不碰的点心。
男人或许是入了口才察觉出腻人的甜味来，眉心微微蹙了下，但还是吃完了。
落了子，他再去看郁荞，郁荞刚刚还娇俏灵动的脸蛋，这会儿忽然耷拉了下来，还瞪了他一眼。
林淮亦：……
他做错了什么？
郁荞在一旁的沙发椅坐着，拿着手机在发消息，手指在屏幕敲击地很用力，从侧面也能看出她躁动不快的情绪。
林淮亦时不时地去看她，以至于没什么心思在棋局上。
陆老爷子倒是自得其乐，他就快要打翻身仗了。
后来，这局棋没什么悬念的，陆老爷子赢了。
郁荞听到动静，收了手机走过去瞧：“外公，您厉害啊。”
仔细看看，林淮亦后面下的都是什么，留了好几个漏洞给人家钻。
郁荞以为林淮亦是故意输给陆老爷子，讨他的欢心，也没想什么。
陆老说时间不早了，留林淮亦一起吃晚饭时，郁荞才一怔，想起来自己来书房是做什么的。
不过，刚刚他们也的确只是在下棋而已。
郁荞这时再去看陆老爷子，也看不明白陆老爷子什么意思。
对他而言，林淮亦只是一个见过几次面，下了两次棋的人，没熟到留人吃饭的地步吧？
当然换作别人，郁荞不会有这么多心思，只是她现在到底有点心虚，摸不准陆老爷子的想法，所以才会草木皆兵。
下楼后，郁荞找到机会和林淮亦说话。
“刚刚下棋的时候我外公有没有跟你说什么？”
林淮亦垂眸观摩女人的脸色，她主动找他说话，看着也像是不生他的气了，虽然他也不知道她刚刚怎么就生他的气了。
他摆摆头，嗓音温和清淡：“没有说什么。”
“你是担心陆老知道了什么？”
郁荞点点头，吐出一口气，又想到上次她外公无意的一句提到林淮亦。
她外公这个人，看着慈祥和善，实际上么……商场纵横几十年的男人，眼力和城府还用说么？
林淮亦抿着唇，看着女人眼底微微的慌乱，还是说了：“我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