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刚出狼窝,又入虎穴,我再度被狠狠甩进这阴暗潮湿的牢房,心里头那股懊恼劲儿,就跟点着的炮仗似的,“噼里啪啦”直冒火。想我在现代舒舒服服过了二三十年,监狱啥样,全靠电视里瞅,哪承想穿越千百年过来,才几个月光景,就二进宫了,我这是误打误撞进了啥“牢狱旅行团”?真他娘的倒霉透顶!
刚迈进牢门,一股腐臭混合着潮气的味儿,跟长了眼睛似的,直往我鼻子里猛灌,好似一只黏糊糊的大手,把我口鼻捂得严严实实,熏得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里头黑得跟锅底似的,我站了好一会儿,眼睛才慢慢适应过来。过道两旁的火把半死不活地烧着,时不时“噼里”蹦出几点火星子,在这浓稠得化不开的黑暗里,简直像鬼火一样。
我被人像扔破布袋一样推进一间牢房,地方小得可怜,腿都伸不直。角落里堆着几捆发霉的干草,那刺鼻的霉味直往脑门冲,这就是所谓的“床”了。牢房墙壁爬满了湿漉漉的青苔,水珠顺着墙面慢悠悠滑落,“滴答、滴答”,在死寂的氛围里,这声响格外疹人,听得我寒毛都竖起来了。脚下的地面黏黏糊糊,也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污水、脏东西,每走一步,鞋底就像被啥软趴趴的玩意儿狠狠拽住,别提多恶心了。暗处时不时有老鼠“窸窸窣窣”穿梭而过,绿豆大的小眼睛闪着幽光,瞅我一眼,我心里就直发毛。
正心烦着呢,头顶天花板“吧嗒”掉下一滴水,不偏不倚砸我脖颈上,冰得我一哆嗦。刚一屁股坐下,腿边就有东西在爬动,我伸手一摸,一只肥嘟嘟的蟑螂“嗖”一下从我手边逃开了。我气得狠狠拍打干草,破口大骂这腌臜地方。
这时候,牢头瞅准时机,甩起鞭子抽在栅栏上,扯着嗓子吼:“到了这儿,就给我老实点,别搞花样哈!”
“大哥,我真是被冤枉的啊!”我赶忙求情。
牢头不屑地啐了一口:“每个被扔进来的都这么嚷嚷,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。”
“大哥,求您帮个忙!”我赶紧压低声音,“您帮我给清月公主捎个口信,只要办成了,重重有赏!”
“哦?啥口信呐?”他眉毛一挑。
“就告诉她我被关在这儿就行,劳烦您了。”我眼巴巴看着他。
“嗯……有重赏?”他眼里闪过一丝贪婪。
“那必须的!我绝不敢骗您,要是食言,您回头怎么收拾我都行!”我赶紧打包票。
“嗯……行嘞,你给我乖乖待着,别闹事。”他故意拔高声音,晃晃悠悠走了出去。
我满心愤懑,腾地站起身,在狭小空间里来回踱步,脑子像个不停转的陀螺,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太蹊跷。司马光跟武松那伙人到底盘算啥呢?想推翻皇帝另立山头?可他俩如今都位高权重了呀,尤其是司马光,那可是妥妥的一人之下万人之上,还能图啥?总不能自个儿想当皇帝吧?不可能,他没那么傻。还有,皇帝到底跑哪儿去了?是被他们暗害,沉尸湖底了,还是趁乱逃脱了?照目前这架势,大概率是逃了,不然司马光咋会下令抽干湖水找人呢?可又不对啊,这事儿不都讲究个“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”嘛。要是真捞到皇帝尸体,再一股脑儿全赖我头上,诬陷我是外族派来的刺客,那我可就彻底玩儿完了,光想想,后背就直冒冷汗。
过了好一会儿,几个五大三粗的狱卒抬着个破木盆过来,“哐当”一声扔在门口。盆里那吃食,黑不溜秋、黏了吧唧,还散发着一股酸臭味,熏得我直往后躲。“吃饭咯!别磨蹭,有口吃的就不错啦!”一个狱卒扯着大嗓门喊道。我没好气瞪他一眼,没吭声。正这时,隔壁牢房传来一阵剧烈咳嗽,听着那人咳得心肺都要出来了,我心里也跟着揪起来,在这鬼地方,一场小病说不定就能把命给交代了。
还没等我缓过神,过道那头又闹腾起来,打骂声、惨叫声搅和在一起。我支棱起耳朵听,除了知道有人触了霉头,啥有用信息都捞不着。我瞅着那盆泔水似的食物,饿得肚子咕咕叫,却实在没胃口。突然,一只老鼠蹿出来,直奔木盆,大剌剌啃起吃食。我火冒三丈,一脚踢向木盆,老鼠吓得逃窜,食物撒了一地。“妈的,这还咋吃!”我冲着狱卒离开的方向大喊,回应我的只有空荡荡的寂静。
又捱了好一阵子,牢头总算露面了。我心急火燎扑到栅栏前:“大哥,咋样,信送到没?”牢头慢悠悠晃过来,咂咂嘴:“你这事儿,难办哟,公主住的地儿,哪是我能随便去的?一路上风险大着呐。”我一听就明白,这老小子在敲竹杠,忙说:“大哥,您只要把信送到,公主不会亏待你的,要是送不到,我这冤屈洗不清,咱俩都没好果子吃,您说是不?”
牢头眼珠子滴溜溜一转:“行嘞,看你这么有诚意,我再去碰碰运气。不过,你也别抱太大希望,公主见不见我,还两说呢。”说完,他又晃晃悠悠走了。我心里像揣了只兔子,七上八下的,只能眼巴巴等着。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里,时间仿佛都凝固了,每分每秒都是煎熬,我反复琢磨司马光他们的阴谋,感觉自已深陷一张巨大又凶险的网,正拼了命找那个能撕开逃生的口子。
“你跟清月公主是什么关系?”这时,一个微弱苍老悲凉的声音从隔壁牢房传过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