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2章? 情深
在京州远比港城自在。
离开三年,城市有所变化,但与印象中的相差并不算太大。
姿真逐渐适应两点一线的生活,下班后不管多晚,却总能看到杨维舟。
京州不比港城,临近十一月的夜晚是肃冷的。
这些天几乎每顿晚餐两人都是一同吃的,用晚餐,杨维舟会准时将姿真送到誉美的公寓楼下。
他解开安全带,从后排车座上拿了什么过来。
“这个给你,差点忘了。”
“这是什么?”
姿真接过来,隔着保温袋摸到了干冰,盒子是熟悉的包装,“冰淇凌吗?”
“上次聊天你提起来,我顺路看到了那家店,就买了。”
看到姿真开心,杨维舟花四小时车程过去也都值得了,“是你喜欢的开心果口味,打开尝尝。”
车前的挡风玻璃很干净,蒙了层公寓楼下路灯的昏黄光芒。
车内的两个人都带着笑,场面无比温馨。
只有宗衍。
他静静坐在车内,周身的寒意正逐层叠加。
季锐呼吸迟缓。
他没想到,宗衍落地的第一件事是来姿真在京州的住处,更没想到,杨维舟跟姿真在一起。
“你好像没告诉过我,杨维舟在这里。”
季锐屏息凝神,“我以为梁小姐走后,就不用……”
也就是说。
姿真在这里多久,杨维舟也在这里多久。
宗衍冷嗤,“真是一往情深呢。”
车内,姿真打开了冰淇凌吃了一大口,她满足的笑容是宗衍三年里不曾看到过的,她又将冰淇凌递给杨维舟,“你也尝尝。”
她是完全不知道共吃一份冰淇凌的意义。
“走吧。”
宗衍头疼欲裂,不想再看下去,亏得他好心来看她。
本想着她如果落魄到流落街头,要是肯再求一求他,他之前开出的条件还能作数。
现在看来,不需要了。-
计划在京州两天,季锐私下安排了许多保镖。
在这片土地上,看不见的暗处,有无数想要宗衍命的人,这些人是曾经得罪过的人,又或者是其他几房的人。
但不管怎样。
宗老的势力都足以护住宗衍的平安。
但离开了港岛,宗衍的安全系数便会大大降低。
头一天的酒局原定酒店被取消,季锐全权负责安排流程与人员,这中间不得有一点纰漏。
一大早酒店门口便有车辆并排停在前,统一的黑色,带来莫名的压迫。
姿真换好工装,站在柜前,店内刚入职的小姑娘便凑了过来,“小姿姐,你不是从港城总部调来的吗?听说隔壁酒店来了个大人物,也是港城的。”
“是吗?”
“对啊,就吃个饭,酒店都清空了。”
姿真并未当回事,弯腰整理着柜中珠宝的陈列,“是挺稀奇。”
“你在那边应该也见过不少这种场面吧?”
姿真摇了摇头,小姑娘觉得无趣便不再多问。
忙到傍晚。
姿真最后一个下班离开。
下楼不见杨维舟,他的电话打来,话筒里滋滋啦啦的电流声,包含着不自然的哼气。
“维舟?”姿真重新看了眼手机,是他的电话,“你还好吗?”
回声突然响起,又闷又燥,“姿真……你能不能来一下,我出了点问题。”
“你在哪儿?!”
“京州酒店,誉美分店附近那家……”
电话突然又断掉。
姿真来不及多考虑便小跑过去,好在距离不远,到了酒店楼下,又被保安阻拦。
“今天这里包场,任何人不能进去。”
“可我的朋友在里面。”
听杨维舟的声音极度不舒服,姿真必须马上进去,保安不为所动,“就算你爷爷在里面也不行。”
门外的保镖多看了两眼,认出姿真,忙汇报给季锐。
收到消息。
季锐向前一步,在宗衍耳边低声:“楼下传来消息,梁小姐来了,正闹着要进来。”
包间内觥筹交错,推杯换盏间,充斥着对宗衍的奉承。
一晚上宗衍都维持着疏离的面容,不冷不热,听了季锐的话,他稍顿道:“带她上来,别让不相干的人看见。”
言罢。
他起身,提前离席,终止了这场无意义的商讨会。
姿真由保镖亲自带到房门口前,他打开了门。
“维舟在里面吗?是他让你带我上来的?”
保镖没有回答,做了个请的手势。
因为焦急,姿真失去了思考的本能,她抬步进入,门忽然被关上。
硕大的落地窗横在套房中,这里是五十六楼,窗下城市的灯火被高度挤压得密密麻麻,道路纵横交错,窗前模糊站着人影。
姿真迈进一步,声嗓微弱,“维舟?”
“维舟?”
窗前的人走来,面孔离开了暗色,白炽灯一寸寸滑落在他的五官上,他喝了酒,眸中不是迷离,而像是淬了冰与毒。
冷到令人望而生畏,毒到瞬间便可使人一命呜呼。
怎么会是宗衍?
姿真瞳孔一缩,转身便要走。
“你是来找杨维舟的?”宗衍并没察觉,说这话时,语气中带着点不甘。
才离婚多久?
她转眼就爱上了杨维舟?
不。
她是爱财。
可杨家的财力怎么能跟宗家比?
“他喝醉了而已。”
姿真打不开这扇门,头顶的光晃眼,照得她如同手术台上待宰的羔羊,“我是来找他的,他电话里听上去很不舒服,请你让你的人开门。”
“如果我不呢?”
不明白他这究竟是演得哪一出。
姿真不再做苍白的争辩,拿出手机便要报警,这里不是港城,还不到宗衍一手遮天的时候。
宗衍快步走来,手臂从姿真眼前一晃,手机便到了他手中。
姿真要抢,他却逼近一步,迫使姿真后退。
她的脊背贴在门上,困惑又惊惶,“我已经听你的离开港城了,你还要怎么样?”
“你真的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赶你走?”
“难道不是怕我破坏你跟韵仪吗?不过您多虑了。”
已经退无可退,宗衍还是步步紧逼,膝盖骨抵到了姿真的腿上,压得太痛。
宗衍刚下酒桌,衣领上沾了酒精气味与尼古丁的苦涩,手臂垂下,手机冰凉的屏幕被他狠狠按在姿真脸上。
屏光照亮她,以及她眼睛里的火焰。
可就算她再怎么炸毛,也不过是宗衍掌心里的一株野花,盛放还是枯萎,从来只由他决定。
“错了,是你跟杨维舟太扎眼了。”
宗衍咬文嚼字,声嗓质地清润,姿真忽而抖了抖,又听他说:“怎么样,冰淇凌好吃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