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章? 一件商品而已
姿真站在原地苦笑。
宗衍上车,循着梁韵仪离开的路线驶去。
宗郁的佣人将姿真带了进去,客房也整理了出来,“大小姐让您暂时先住在这里,过些天再回去。”
“我不想住在这里。”
姿真是签了离婚协议书的,更是决心要与宗家脱离关系的,“我要回去给姑姑奔丧,麻烦您转告大姐。”
“大小姐说您成了宗太太,就是宗家人,过去的人都跟您无关了。”
“可我已经答应离婚了。”
姿真站起来,略显激动。
老佣人却心如止水,“您有事再叫我。”
她刚出去。
手机在包中如同催命符般响起,失魂落魄按下接听键。
话筒里尽是蓝菲责怪与失望的声音。
“你怎么还没回来?”
姿真张了张嘴,嗓子却干哑得发不出声音来。
她要怎么告诉蓝菲。
成了宗太太的自己,跟被发卖了没有任何区别,没有自尊,回不去送姑姑最后一程。
现在还被禁锢在这里。
“妈妈都是你害死的,她熬着病等了你几天你知道吗?”蓝菲一边哭泣一边怒吼,“不仅没等来手术费,还把自己的命给等丢了,她真是瞎了眼睛,把你这条白眼狼给养大!”
字字如锥,击穿心扉。
姿真却只能道一声:“对不起,等我办理完离婚手续就马上回去。”
到时脱离了宗家。
不论是宗郁还是宗衍。
都不能再强行留下她。
“等等,你说你要离婚?”蓝菲大惊失色,“是我听错了还是你神志不清了啊,放着富商太太不做,你要离婚?”
“因为韵仪回来了……”
“她回来管你什么事,看你真是白长了那副皮囊,连个男人也拴不住。”
啐了声,蓝菲忍着没有破口大骂,“你别回来了,现在回来有什么用?不如在那儿坐稳了你的位置!”-
半山上的白雾出了名的重,夜晚上山,视线浑浊。
宗衍还是到了。
梁韵仪推辞了几次,还是下了楼。
男人背后是那台打着双闪,通体漆黑的轿车,身姿陷入了浓雾中,身影轮廓若明若暗,一手埋在口袋中,一手执着烟。
他有一双堪比女人的秀气匀称双手。
可梁韵仪也亲眼目睹过,宗衍在惩处了手底下的背叛者后,用洁白的手帕慢条斯理擦拭指间鲜血。
那样高贵优雅,却犹如没有人性的冷血物种。
他向来最恨背叛与出逃,却对梁韵仪宽容,这让她确保,自己是被宗衍所偏爱的。
“宗衍哥。”
梁韵仪轻声细语,单独与宗衍相处,从不强调他是自己的姐夫。
闻声。
宗衍用鞋底碾灭了香烟的星火。
“大姐叫你去,说了什么?”
梁韵仪咬了咬唇,唇中更红,“要我跟姐姐解释跟你的关系,因为她要跟你离婚。”
“就这样?”
宗衍淡笑。
“是,姐姐应该是很介意我,才会闹这么一出……在你离婚之前,我想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,我不想再被误会。”
这话的指向性很强。
宗衍不会听不懂,他却没有留下只言片语的保证,司机打开了车门,他侧过身应道:“好,我尊重你的意思。”
“宗衍哥哥……”
没料到他态度这样平缓。
梁韵仪一下子慌了神,跟上前两步,有些失态,“你会跟姐姐离婚吗?”
被宗衍冷眸一睨。
梁韵仪又拿出了善解人意的一面,“其实姐姐这些年也不容易,她一个人背井离乡来港城,都是因为我当年病得太重……牵连了她。”
抿了抿唇。
“离婚的时候,别让她太难过了。”
这番话面子里子都顾到了,梁韵仪将自己的苦衷与诉求明白表达了。
宗衍不会不懂,面上风平浪静,语调却柔,“你不了解她,只要给足了钱,她是不会难过的。”
车子往山下驶去。
司机在后视镜中看到梁韵仪还未离去。
嗓子干噎了下询问,“您接下来要去哪儿?”
宗衍不假思索开口,“红山湾。”-
被宗郁留在这里,暂时去不了任何地方。
昨天在山上淋了雨,姿真有些低烧,昏昏欲睡靠在床头,意识不明时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。
没睁眼。
姿真嗓子干疼,“有事吗?”
没有人回声。
撑开沉重的眼皮,睫尖遮挡视野,远处像是有人站在那里,看身形并不是佣人。
缓步过去坐下,宗衍西装裤下的长腿笔直,坐姿随性,却不乏压迫感,身影困在一片昏暗中。
“起来,大姐让我接你回去。”
要不是宗郁要求。
宗衍是不会来的。
姿真起身,头昏脑胀,身体仿佛在被火烧,“是大姐把我从机场接过来,我并不想给你惹麻烦。”
“想与不想,麻烦都惹下了。”
宗衍对姿真最近的不安分感到头疼,“起来,回去。”
“我不会回去了,等我们办好离婚手续,我会离开的。”
前些天还缠着他生孩子的女人,今天却要离婚。
谁信?
宗衍只当个笑话听去了,“梁姿真,你这么说,我可是会当真的。”
“当然是真的。”姿真鼻音变重,如同哭腔,“我没有资格,也不敢拿这种事情开玩笑。”
昏黑中,宗衍眸光阴沉难辨。
婚后这么多年,姿真得不到他的爱怜,就连分开也要遭受质疑,毕竟一个为了钱嫁进宗家的女人。
又怎么可能分文不取的离开。
“我对你的小把戏没兴趣,但你说得对,在我这里,从来就没人可以开这种玩笑,”宗衍轻推领结起身,“不论真假,宗太太的位置,你都没资格当了。”
不出所料。
在宗衍这里,偏爱是最奢侈的东西。
苦苦求了多年,也都是白费。
姿真没有不甘,更没有怨气,只剩对这几年情感付出的自嘲,“宗衍,你给我的药……是避孕药,你看着我为了孩子奔波努力的时候,是不是觉得很好玩?”
这个问题太蠢了。
蠢到一问出口姿真就知道答案了。
“是又怎么样?毕竟我不会对一件商品产生感情。”
宗衍可是对自己的至亲都下得去手的人,何况一个女人,“你倒不如问问自己,痴心妄想这么多年,不滑稽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