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94章? 了解
仓库管理员下班前惯例巡逻检查。
在仓库拐角找到姿真,她在恐惧中昏厥,被管理员叫了几声才醒来。
关好门。
管理员通知了蒂娅,蒂娅转告了禾然。
姿真被安抚好离开总部,失魂落魄游走在街道上,身后的车鸣笛了好几声她都没有听见。
果然还是留下了无法磨灭的阴影。
一进入黑暗封闭的环境,姿真便像是又回到了监狱里,里面的回忆太痛苦,给她造成了身与心的伤害。
车子加速开到了她身边,她这才恍然停下,惊吓后退,冷汗都浸湿了鬓角。
“姿真。”
车上的女人下来。
这个女人姿真只见过一面,是她下班时路过三楼。
禾然像是跟姿真很熟,走上来按住她的肩膀,“你没事吧,我听蒂娅说你被关在仓库,真是抱歉。”
“我……我没事。”
在监狱那种地方待过一年,姿真遭遇过欺骗,本以为有人来帮她,关心她。
可最后,也只是联合众人给她下套。
害她挨了十警棍。
好与坏的人,姿真都抱着警惕心。
“没事就好,你可是元柏介绍来的人,要是你出了什么事情,我怎么跟他交代呢?”
这个名字。
姿真不认得。
正想着,轿车的驾驶位有人下来。
禾然笑眯眯看去,身上的亲和力上涨,温柔又有吸引力,“看,知道你出了事,元柏还亲自送我来呢。”
宗衍还有另一个名字。
不光姿真不知道,宗家大部分人都不知道。
在大太太离世后,宗家就没有人叫过这个名字了,也没人敢叫了。
禾然是特例。
“上车吧。”宗衍扶着车门,半边身子被光影切割,凌厉感让人畏惧,不敢反抗。
姿真一人坐在后排,短短两年,她从宗衍的妻子变成了阶下囚,又坐在这里,与宗衍,和他的新未婚妻。
“姿真,不用拘谨。”
禾然转身,眼眶像是漾着水的小溪,波光粼粼,温暖宽容,同梁韵仪,的确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。
如果是梁韵仪,别说赶来安慰姿真,送姿真,怕是连这台车都不会让姿真上。
可禾然这样人。
或许比梁韵仪更可怖。
“今天的事情是蒂娅考虑不周,仓库那种地方不适合一个人进去。”禾然歪了歪脑袋,言语晦暗,“我知道你之前有不太好的经历,抱歉。”
她的话情真意切,找不出任何一点瑕疵与不妥。
“不是,是我不好……”
宗衍将她送到誉美,又送到禾然手底下,是想让她看看他拥有了怎样一个完美未婚妻吗?
如果是这样,姿真反而能轻松许多。
将姿真送到公寓。
车上,禾然与宗衍单独相处。
往常都是季锐开车,这样的时刻也少。
“你怎么不跟梁小姐打招呼,其实你比外面传的心软得多,是他们都不懂你,你只是嘴硬。”
禾然声音空灵悦耳。
不像梁韵仪那样尖锐高昂,也不是姿真蚊呐般的微声。
舍弃了对梁韵仪的旧感情后,宗衍应该娶一个禾然这样的妻子,各方面无可挑剔,家世相匹敌。
宗彻被扶持上来同他抗衡后,更让他明白。
感情是最无用的。
当年为了梁韵仪向父亲求情真是愚蠢至极。
宗衍神色阴郁,“我不需要任何人懂我。”
“我也不需要吗?”禾然歪头摸着细腻的耳垂,上面挂着一颗蓝宝石,纯净透彻,与她相得益彰,“那梁小姐呢?你好歹同她生活了三年,她了解你吗?”
男人与生俱来的缺点便是怜弱。
怜弱小,怜孤寡,更怜漂亮女人。
但宗衍只怜不爱,对姿真到离婚都保持着疏冷,只有在床上才会无尽释放自我。
“不了解。”
“看样子也是。”
“什么?”
禾然从不故弄玄虚,在宗衍面前言语更要谨慎,“梁小姐刚才看你的眼神好像看到鬼一样,好有趣,你没注意到吗?”
宗衍的表情耐人寻味,“没有。”
禾然当然好奇宗衍与姿真的关系,但她不会用将姿真送上宗衍床的这种方式。
这是梁韵仪的蠢方法。
宗衍究竟怎么会死心塌地要娶梁韵仪那个蠢货,在禾然这里至今都是未解之谜。-
开着车慢悠悠回到香江。
门前台阶上坐着人。
一年牢,姿真清瘦下来,抱膝而坐,身影只有一小团,长发从肩膀上垂下来,被风吹得摇摇晃晃,像是风中的蒲公英,纤弱易折。
光打开身上,她才抬头,光刺得眼睛疼。
还没适应。
又在刹那熄灭。
宗衍从车上下来,步至姿真身前,一手将她捞起来推进房中。
没掌握好力气。
又或许是不知道她怎么变得这么轻。
姿真摔在地上。
宗衍伸手要去扶,她小臂并齐挡在头顶,缩紧了身体,倒真像禾然说的那样。
见到他像是见到了鬼。
“我不是有意的,真的……我以后会注意。”
这是条件反射。
宗衍挥开她挡在面颊前的手,“起来,我没有下作到动手打女人的地步。”
姿真迟缓扶着地板站起来,气息在鼻腔里一点点循环着,“那你叫我来,干什么?”
她工作出了差池,在未婚妻面前露了面。
本以为宗衍会大发雷霆。
结果没有。
“你的用处,你自己不清楚?”
热水淋到身上时,姿真警告自己要坦然接受,夫妻三载,这算得了什么。
她除了一具身体,也没什么好失去的了。
再忍忍。
一个月,两个月。
不管多久,只要有期限就会结束。
今天亲眼看到了禾然,她与宗衍感情好,她人又好,他们一定很快就可以结婚。
很快。
她可以等到。
躺在那张熟悉的床上,姿真空洞望着天花板,像是货架上的机械玩具,路过的人都可以随意摆动她的四肢。
宗衍指尖轻抚过姿真肩膀上的一颗红痣,他动作停住,不允许姿真的失神。
一句话将她拉入地狱般的现实。
“你跟禾然,还真是天壤之别。”
好刺耳的话。
又是现实。
姿真侧了侧脸,靠得宗衍颈窝很近,一张眼就看得到他苍白皮肤下的筋骨与血管,“我坐过牢,差点失手杀了人,跟禾小姐,怎么比得了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