经历了此事,飘香楼那边果然消停了两天,然后,便开始了第二波攻势。
模仿。
飘香楼的后厨,一位被钱掌柜重金聘请来的灵厨,正对着一盘焦黑如炭的鱼块,愁眉不展。
那鱼块散发着一股灵气与焦糊味混合的诡异气息,别说吃了,闻着都让人上头。
“掌柜的,好像不行啊!”
灵厨满头大汗。
“那小子的菜里,肯定有猫腻!我用控火术法搭配调料,加重火候,还是没有那个味道,反倒是鱼糊了!”
钱掌柜看着那盘堪称炼丹失败现场的黑暗料理,气得浑身肥肉都在颤抖。
“废物!光是在你身上的花销,一个月就足足五块儿下品灵石的钱!”
“你竟然连一个凡人厨子都比不过,我养你何用!”
灵厨被骂得缩了缩脖子,小声嘀咕:“掌柜的,我觉得您犯不着生这么大气。”
“他一天能卖多少?撑死几百文钱,咱们一道招牌菜就不止这个价了。”
“你懂个屁!”
钱掌柜猛地转身,一巴掌拍在桌子上,怒喝道:
“他今天卖鱼,明天就能卖肉!后天就敢在咱们对面开店!”
“他这不是在抢生意,他是在挖我的根!你这种眼界低下的废物,就只会看眼前的道!”
“星星之火,可以燎原!这么简单的道理,你不懂吗?还他娘的是个修士呢!你连武者都不如!”
灵厨被他眼中的凶光吓得噤若寒蝉,再也不敢多言。
他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初入炼气境的人,当初不说自己是大修士,这店他也进不来啊。
钱掌柜在后厨来回踱步,眼神愈发阴狠。
突然,他脚步一顿,脸上渐渐浮现出一丝狞笑。
“我倒是想起来了……城主府最近要为城主千金举办及笄宴,正在全城招募厨师……”
“这小子的鱼最近风头不小,城主府想必也有所耳闻。”
他仿佛己经看到了那天的场景。
在全城所有达官显贵的面前,他要让飘香楼的珍馐美味,与那个路边摊的破鱼,同台竞技。
他要堂堂正正地,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,狠狠地踩在脚下!
让他,和所有吃过他那破鱼的贱民都看清楚!
什么,才叫云泥之别!
“呵呵……呵呵呵呵……”
阴冷的笑声,在弥漫着焦糊味的后厨里回荡。
......
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君凌轩的耳朵里。
带信儿的,是那个混子,赵二懒。
“小兄弟,听说了吗?城里要出大事了!”
赵二懒一脸神秘,压低了声音。
君凌轩正不紧不慢地擦拭着厨具,闻言问道:“说来听听,能有多大?”
赵二懒唾沫横飞,眼中放光:“城主千金及笄,要在府上设宴,遍请全城有头有脸的人!”
“飘香楼的钱胖子准备让他们家那位灵厨,在宴会上献艺!这可是扬名立万的好机会!”
“吃好了,赏钱一定不少!”
赵二懒凑得更近了些,几乎是贴着君凌轩的耳朵说。
“小兄弟,你这一手绝活,要是能入了城主的眼,以后还用在这风吹日晒?首接一步登天了!”
君凌轩手上的动作一顿。
他倒不是贪图富贵,而是这确实是个破局的契机。
这几日赚的铜板,堪堪够两人一狗的嚼用,想租个清净的院子,还差得远。
他倒是没所谓,反而大师姐的身体,需要一个安稳的环境。
“灵厨......献艺……这里面有什么门道吗?”
“对别人来说门道大了去了,但对你嘛,”赵二懒嘿嘿一笑:“你那手糖醋鱼的名声早就传开了,城主估计也听过,八成不会拦你。”
“真要准备,你就多备几道压箱底的绝活。”
“懂了。”君凌轩点了点头。
赵二懒搓了搓手,贼兮兮地说道:“你看我这消息,值不值你锅里那条鱼?”
君凌轩看了一眼仅剩的两条鱼,被他那副模样逗笑了。
“行,做好了拿去,都归你。”
……
入夜,君凌轩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。
一旁静坐的千映雪,缓缓睁开了眼。
她什么也没说,只是站起身,挽起素白的袖口,走到了那简陋的厨车旁。
“大师姐,你这是……?”君凌轩有些发愣。
“做菜。”
千映雪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。
“你会做菜?”君凌轩的下巴差点掉下来。
千映雪淡然瞥了他一眼:“凡俗万般技艺,我大多都曾涉猎,做菜有何难?”
君凌轩心头一震。
仿佛能看到,这位清冷孤傲的大师姐,曾独自一人走过多少凡尘路,品过多少人间事。
没过多久,君凌轩便见识到了什么叫真正的技艺。
同样的厨具,同样的柴火,同样的鱼。
在千映雪手中,却仿佛被赋予了生命。
她的动作不见丝毫烟火气,更像是在演练一套玄奥的剑法,每一个翻炒,每一次颠勺,都蕴含着某种独特的韵律。
最终出锅的炖鱼,鱼皮金黄微卷,鱼肉嫩如凝脂,香气内敛,只在入口的瞬间才轰然爆发。
口味清淡,却回味悠长,竟比他引以为傲的糖醋鱼,意境高出不止一筹。
君凌轩尝了一口,整个人都呆住了。
“我的天……大师姐,谁要是能娶了你,那得是祖坟炸了多少次才修来的福气啊!”
千映雪清冷的侧脸在火光下柔和了几分。
“是么。”
“那可不!”
“贫嘴。”千映雪淡淡道:“想学么?”
“想!做梦都想!”
在接下来的几天,君凌轩见识到了大师姐在教导上的恐怖天赋。
“火不是火,是万物生灭的表象,你要控制的不是温度,而是生与灭的界限。”
“刀不是刀,是规则的延伸,食材的纹理,便是它的理,顺理而切,则神韵不失。”
这些玄之又玄的道理,在君凌轩那变态的悟性面前,如醍醐灌顶。
他那套现代穿越者带来的歪理体系,竟与大师姐的大道至简产生了奇妙的共鸣。
很多技巧,千映雪只演练一遍,他便能举一反三,甚至用自己的歪理,推演出更刁钻的用法。
千映雪看着他那副时而严肃,时而窃笑的认真模样,清冷的眼眸中,也难得地染上了一丝浅浅的笑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