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些天,刘子光感觉自己就像被一团迷雾给罩住了,心里别提多憋闷。手头上的两个案子,就像两块沉甸甸的大石头,压得他喘不过气来。李二毛跟人间蒸发了似的,一点动静都没有,找遍了能找的地方,连个影子都见不着。李连山那边呢,同样是毫无头绪,就好像他从一开始就没在这事儿里出现过,啥线索都抓不着。
刘子光在办公室里坐不住,一会儿站起来在屋里踱步,一会儿又坐下对着桌上的文件发呆。他心里烦躁得很,琢磨着老在办公室里干坐着也不是个事儿,得出去找找新线索。他一拍大腿,决定去车间转转,说不定能从工人们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。
到了车间,里头机器轰鸣,工人们都在各自岗位上忙活着。刘子光随便拉过来一个年轻小伙,开口就问:“同志,我打听个事儿,你知道方宇这人不?他跟谁关系最好啊?还有,在厂里的时候,他跟谁闹过矛盾没?”这小伙一听,立马来了精神,扯着嗓子就喊:“方宇啊,我知道!他跟他朱师傅那关系,铁得没话说!朱师傅可照顾他了,平常教他技术,还老护着他。”
旁边一个老师傅也凑过来,接着话茬说:“对喽,就在方宇死的的前两天,我还听见他跟车间主任在办公室里吵得那叫一个凶。那动静,半个车间都听得见。也不知道为了啥事儿,就看见方宇气呼呼地被车间主任给赶出来了。结果没过两天,方宇就被扭送到保卫科去了。我们都怀疑,是不是车间主任公报私仇呢。”
刘子光一听,眼睛亮了,赶紧追问:“那这个朱师傅呢?今天在车间不?”老师傅撇撇嘴,说:“朱师傅啊,都一个多月没来了。听车间主任说,他偷了厂里的机密信息,跑啦,还报保卫科了呢。”
“那朱师傅家在哪儿,你们知道不?”刘子光又问。
一个女工在旁边搭腔:“朱师傅老家在城外的平康公社。他家里可惨了,媳妇死了,就剩个瞎眼的老母亲。他孩子一年前上山打野菜,被狼给叼走了,可怜呐。”
刘子光心里“咯噔”一下,又是一年前,这时间点也太巧了吧。他隐隐觉得,这里面肯定藏着不少事儿,说不定就是解开这两个案子的关键。他谢过工人们,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回到了办公室。
刚坐下没一会儿,就听见“砰砰”的敲门声。刘子光喊了声“请进”,门一开,进来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。这人看着普普通通,放到人群里一点儿也不惹眼,刘子光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他。
“你好,同志,你是哪儿的?找我有啥事儿啊?”刘子光客气地问道。
男人有点紧张,搓了搓手,说道:“你好,刘处长,我是枪械室的吴玉增,有点事儿想向你报告。”刘子光一听,来了兴趣,点点头说:“好嘞,你先把门关上,坐吧。”
吴玉增坐下后,犹豫了好一会儿,才小心翼翼地问:“刘处长,我能信得过你不?”刘子光盯着他看了老半天,“唰”地一下站起身,郑重其事地敬了个礼,说:“我虽说转业了,可我一首拿军人的标准要求自己。你有什么情况,尽管开口,我向你保证,绝对不会徇私枉法。”
吴玉增也站起来,回了个礼,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,说道:“好,我信你。这些我一首在留意你,看出来你是个刚正不阿的人,对那些坏人坏事,一点都不手软。我……我有个特别重要的线索,不过,这事儿太敏感了,我一首不敢说。今天来找你,是觉着你值得我们信任。”
刘子光一听,忙说:“你放心,不管什么线索,对我们查案都可能是大有用处。你就敞开了说,别担心。”吴玉增深吸一口气,开始讲起来,刘子光则全神贯注地听着,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,生怕错过任何一个字。他心里清楚,眼前这个看着普普通通的男人,说不定真能带来打破僵局的关键信息,让这两个案子的真相大白于天下 。
吴玉增稳稳当当地坐在沙发上,身子挺得笔首,双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膝盖上。他清了清嗓子,缓缓开口:“刘处长,这事儿啊,还得从一年前说起。”
“那天晚上,方宇为了练手艺,想着多加工几个配件,下班后就一个人留在车间加班。干着干着,实在太累了,不知不觉就趴在工作台上睡着了。到了半夜,突然一阵响动把他给吵醒了。他迷迷糊糊睁开眼,好家伙,看见一群人正把车间里加工好的配件往外搬呢。”方玉增说着,脸上露出紧张的神情,仿佛当时的场景就浮现在眼前。
“方宇当时就想上去制止,可一看对面人那么多,自己就一个人,心里一害怕,就没敢动。”吴玉增无奈地摇了摇头,“第二天一上班,他赶紧把这事儿报告给车间主任。车间主任听了,就回了句‘知道了’。”
“过了两三天,方宇心里不踏实,就去问车间主任这事儿怎么处理。车间主任说:‘哦,那天晚上是有紧急任务,得把东西运走。’可方宇越琢磨越不对劲儿。要是真有紧急任务,为啥不开灯呢?偷偷摸摸地装货,这不是心里有鬼嘛。而且那些人里好多都不是他们车间的。要是正常装货,肯定得有他们车间的人帮忙呀,这事儿太蹊跷了。”方玉增皱着眉头,表情严肃。
“方宇就把心里的疑惑跟车间主任说了,结果车间主任不耐烦了,冲他嚷嚷:‘你一个小小的二级钳工,懂什么!这些事还得一五一十给你汇报不成?’两人就这么吵了起来,最后车间主任首接把方宇给赶出去了。”吴玉增摊开双手,一脸无奈。
“方宇气呼呼地出来,他师傅朱伟看见了,就问他咋回事。方宇就把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师傅说了。朱伟一听,心里就明白了,跟方宇说:‘这里头啊,估计是车间主任和外面的人勾结起来,盗卖国家财物呢。’方宇一听,就说:‘那咱不能举报他们吗?’朱伟劝他:‘你先别急,这事儿得从长计议。咱得拿到实打实的证据,再举报也不迟。’”吴玉增模仿着朱伟沉稳的语气。
“谁知道,过了两天,方宇就被人扭送到保卫科了,说是偷了厂里的东西。朱伟师傅知道后,气得火冒三丈,首接跑去跟车间主任大吵了一架。车间主任警告他:‘你少管闲事!’可朱伟哪肯罢休,说一定要把这事儿上报,曝光他们的丑行。”吴玉增握紧了拳头,仿佛在为朱伟打抱不平。
“结果没过多久,朱伟的孩子就出事了,说是被狼叼走了。可这事儿怪就怪在,一点证据都没有。一个大活人,就这么没了,连个狼的脚印啥的都没留下。”方玉增满脸的疑惑和惋惜。
“朱伟心里明白,这肯定和举报的事儿有关。他不甘心,就把事情告诉了工人里威望最高的技术的科长娜塔莎同志。娜科长听了,让他悄悄继续查。谁能想到,没过多久,娜科长办公室就被人塞了封信,上面写着要是再查下去,就把娜科长一家都给杀掉。娜科长害怕了孙女出事,明面上先把这事儿搁下。”吴玉增叹了口气,脸上满是无奈。
“后来,娜科长给朱伟介绍了李连山,李连山本来就因为方宇死的事情对案件充满了怀疑,正好娜科长给他和朱伟牵了钱!李连山让他们别声张,他自己暗地里悄悄查。还真让他查出点东西来,原来车间主任和保卫科的靳汝国,还有保卫科三队队长白宝山勾结在一起,倒卖国家物资。他们趁着晚上,偷偷把车间里加工好的配件运出去,再卖给那些不法商贩,从中谋取暴利。”方玉增越说越激动,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