灵山脚下，一粒珠子毫无征兆地嗡鸣起来。
珠身裂开细纹的刹那，两道虚影迎风而涨，落地时己然化作青皮光头的小沙弥，正是改换形貌的猴哥与老猪。
两人这次化名空空和戒戒。
这对师兄弟相视一笑，眼底掠过一抹精光。
要掀翻灵山这潭浑水，得先把自己染成墨色。
二人整了整僧袍，抬脚就往山上走。
沿途香客的闲言碎语，更坐实了灵山藏污纳垢的传闻。
待踏入大雄宝殿，两个西天老油条当即展开手段。
不过半盏茶功夫，他们便摸清了门道，这里的和尚个个眼里只有真金白银。
空空袖中滑出颗荧荧发光的宝珠，这是当年闯荡北俱芦洲时得的宝贝。
管事和尚正在案前抄经，忽觉掌心一沉。
“我们师兄弟初来宝地，还望师兄行个方便。”小沙弥谄笑着，指间宝光正映在对方瞳孔里。
戒戒趁机掏出块沁着血丝的古玉，玉上梵文流转：“这是小僧家传七代的护身符，师兄若不嫌弃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那玉己裹进僧袍袖中。
管事嘴角快咧到耳根，挨个拍着他们肩膀：“明日去藏经阁当值，懂规矩的自然有前程。”
这对师兄弟，就这么混进了灵山。
孙悟空与猪八戒开始表演贪婪人设。
干活时他们故意摸鱼划水，还总嚷嚷“累成狗才挣这点香油钱”。
有次分物资，两人挑肥拣瘦往袈裟里塞好东西，其他和尚非但没戳穿，反倒觉得这俩“懂事”。
那天管香火的大德和尚凑过来：“空哥戒哥，明儿有个土豪来上供，懂我意思吧？”
俩人心领神会首点头。
次日土豪车队刚停稳，悟空殷勤搬货，八戒彩虹屁不断：“施主这般气度，必是福德深厚之人！不过……”
悟空接过话茬：“您这供奉要是再添三成，怕不是能得菩萨金身开光？”
土豪被忽悠得晕头转向，真加了五车供品。俩人盯着金箔锦缎，眼底精光毕现。
混熟后，管藏经阁的智空长老把他们拽到暗处：“有批要紧经书得藏严实，办妥了给你们这个数。”
他比划着金锭手势。悟空八戒装出狗腿样：“长老瞧好吧！”
藏经阁里经卷堆成山，本该渡世的典籍全成了灰色交易的筹码。
智空指着角落：“这些搬密室，麻利点！”
完事后长老甩来钱袋：“往后有油水差事还找你俩。”
二人攥着钱袋笑出褶子：“全凭长老提携！”
猴哥和老猪把贪婪嘴脸演得入木三分。
日常劳作时两人总找借口磨洋工，嘴里还絮叨着“累死累活没油水”。
待到分配供奉物资，他们专拣金漆佛器往怀里揣，嘴上却嚷着“这点破烂打发谁呢”。
这般作态反倒让灵山众僧颔首暗笑：这俩算是开窍了。
管接待的大德和尚某日递来暗号：“明日有肥羊上门，你俩机灵着点。”
果然次日来了个绸缎裹身的豪商，身后跟着七八个挑供品的脚夫。
猴哥眼疾手快接过檀木箱，八戒己堆着笑凑上前：“贵客这身紫气，捐满九千九百功德数，保准财星高照。”
那商人被捧得晕头转向，又添了半箱南海珍珠。
三个月后盂兰盆盛会，知客僧悟能特意把两人安插在山门。
猴哥攥着功德簿盯住来往车马，见着绫罗绸缎便高唱佛号：“多捐三成香火钱，保您三代富贵！”
碰上粗布麻衣的穷书生，八戒鼻孔朝天地敲打功德箱：“这点铜板连支线香都买不起。”
待得月上灵山，两人抬着沉甸甸的功德箱复命。
管事掀开箱盖时，金锭的反光映得他满脸油光：“好！好！从今往后你们就专管外院供奉！”
猴哥嘴上应着“全仗师兄提携”，背过身却给八戒使了个得意的眼色。
灵山脚下两个小沙弥空空和戒戒，靠着一手绝活装神弄鬼，硬是在佛门清净地捞得盆满钵满。
这事在僧众堆里疯传，没过两天就飘进了阿傩、伽叶两位尊者的耳朵。
这两位爷，那可是灵山数得着的实权人物。
平日里端着尊者架子，背地里早就被香火钱腌入味了。
听说俩小崽子闷声发大财，西只眼珠子蹭地就红了！
这哪是沙弥，分明是两尊活财神！
阿傩抬脚就往禅房里一坐，使唤小沙弥把空空拎过来。
空空心里明镜似的，脸上却堆着憨笑：“尊者召见，可是要考校经文？”
“在灵山这些时日，可还习惯？”阿傩端着茶碗盖子拨了拨浮沫。
话里藏着钩子，“如今佛门事务繁杂，哪项不要真金白银铺路？”
空空立马把腰弯成虾米：“你看我这榆木脑袋！”
说着从怀里掏出个金匣子，掀开盖子宝光冲天！
红蓝宝石摞成小山，法器上的金线晃得人睁不开眼。
阿傩喉结滚动两下：“倒是个伶俐的。”
指节敲了敲案几，“往后跟着本座做事，亏待不了你。”
“谢尊者栽培！”空空抬头时眼眶都激动得发红。
伽叶寻到戒戒时，这胖和尚正握着扫帚在庭院里装模作样。
见着白衣尊者踏着青砖过来，戒戒慌忙将扫帚往地上一掷，双手合十深躬到地：“尊者法驾亲临，小僧惶恐！”
伽叶玄色袈裟纹丝不动，声线陡然压低：“可知灵山戒律第三重？”
戒戒眼底掠过讥诮，面上却血色尽褪，双膝发软颤声道：“小僧日日诵经礼佛，断不敢……”
“有人见你私收供奉！”伽叶袖中佛珠轻响，“大雄宝殿的香火钱，倒叫你随意使唤？”
戒戒心头冷笑，面上却噗通跪倒：“求尊者开恩！小僧愿献出所有供奉……”
话音未落，己从僧袍暗袋摸出个鼓囊囊的锦囊，金叶子从袋口溢出碎光。
伽叶掂着沉甸甸的钱囊，眼中精光一闪：“倒是个通透的。”
戒戒额头紧贴砖缝，声音闷在青石板上：“往后每月初一十五，必当供奉尊者佛前……”
白衣尊者枯瘦手掌重重拍在戒戒肩头：“且跟着本座修行。”
胖和尚抬头时，满脸皆是劫后余生的庆幸：“小僧愿为尊者座下护法！”
当暮钟响彻灵山时，一猪一候己悄然在西天扎下根脉，正式拜入两大尊者门下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