青铜棺表面的星漩仍在缓缓旋转,秦墨掌心的镜片突然与棺椁产生共鸣。
太古神族后裔碳化的躯体突然崩解成金粉,在空中凝成半幅残缺的星图。
"用你的血!"归墟守墓人的声音仿佛从地脉深处传来。
秦墨毫不犹豫划破手掌,殷红血珠坠入星图缺口时,整座祭坛轰然下沉三寸。
玄冰宫主撑着冰魄剑踉跄站起,看着血珠在星图中化作九条纠缠的光带。
她忽然捂住心口——冰魄剑灵正在识海里尖啸,那是百年来从未有过的示警。
"原来玄冰宫的上古星盘..."她望着光带交汇处浮现的九霄帝尊虚影,霜色瞳孔剧烈震颤,"竟是帝尊剖心时溅落的血痂所化。"
古族长老的本体正在千里外掐诀,嘴角溢出的黑血将龟甲染成不祥的暗红。
当占卜显示"祭坛生变"的卦象,他捏碎了腰间传讯玉佩:"启动血祭大阵,本座要亲自碾碎那只蝼蚁。"
***
秦墨的时空灵根突然发出龙吟般的嗡鸣。
他眼前闪过十万年前的画面:九霄帝尊将半块造化玉碟刺入心脏,爆发的神光中,九具青铜棺从地脉深处破土而出。
"这不是复活祭坛。"归墟守墓人终于现出真身,枯槁的手指划过棺椁表面逆时针旋转的星漩,"是诸神为自己打造的轮回罗盘——用九代帝尊的陨落为轴心,转动三十六个纪元的生灵命数。"
玄冰宫主的冰魄剑突然脱手插入地面,剑身映出她煞白的脸。
宫主秘传的《玄冰诀》最后三页,赫然与星漩纹路完全契合。
她终于明白师尊坐化前那句话:"待星漩逆时,方知你我皆是药引。"
地脉深处传来闷雷般的震动,秦墨的系统界面突然弹出红色警告:【检测到化神境威压,建议立即启动时空跃迁】。
他反手握住玄冰宫主冰凉的手腕:"宫主可愿信我一次?"
"现在问这个是否太迟?"玄冰宫主扯下染血的冰绡发带,万千冰棱瞬间结成防护大阵,"从你用时空灵根共鸣我的本命剑开始..."
话音未落,古族长老撕裂虚空降临。
他脚下的血祭阵纹眨眼间腐蚀了整片地脉,三名元婴境死士化作血雾融入他手中骨杖。
"交出归墟之钥!"骨杖顶端的骷髅喷出幽冥鬼火,玄冰宫主布下的冰棱大阵竟开始汽化。
秦墨瞳孔中浮现太古神文,掌心镜片突然折射出青铜棺上的星漩。
时空在这一刻产生诡异的褶皱。
古族长老志在必得的一击,竟穿透了秦墨留在三息前的残影。
真正的少年出现在他身后,断裂的造化玉碟碎片狠狠刺入血祭阵眼。
"找死!"古族长老袖中飞出十二枚青铜钉,每枚都刻着秦墨的生辰八字。
玄冰宫主咬破舌尖喷出本命精血,冰魄剑化作百丈冰凤迎上青铜钉。
两种力量相撞的瞬间,归墟守墓人突然抛出九盏青铜灯。
灯焰映照下,众人脚下浮现出覆盖整个东荒的巨型阵图——每处阵眼都矗立着与祭坛相同的青铜棺。
"原来你们早就是祭品。"秦墨看着古族长老逐渐石化的右臂,突然明悟六大古族血脉里的诅咒,"所谓围剿,不过是怕我们提前触发诸神归来的契机..."
古族长老面容扭曲地捏碎本命符箓,化神境威压暴涨十倍。
秦墨七窍开始渗血,识海中的系统提示音变得断断续续。
他颤抖着将青铜镜片按进心口,十万年前帝尊剖心的画面突然与现实重叠。
玄冰宫主在冰凤哀鸣中坠落。
最后一刻,她看到少年周身腾起血色星轨,第九具青铜棺的饕餮纹活过来般张开巨口。
当古族长老的骨杖即将洞穿秦墨眉心时,整个归墟之地响起了锁链崩断的声音。
锁链崩断的轰鸣在归墟之地层层荡开,秦墨眼尾的鲜血滴落在青铜棺饕餮纹上,竟发出岩浆灼烧寒铁的嘶响。
他瞳孔中的太古神文突然逆向流转,九具青铜棺表面的星漩同时停滞,原本顺时针旋转的轨迹在造化玉碟的蓝光里寸寸倒转。
"原来如此..."秦墨喉间滚动的低语裹挟着双重音色,仿佛十万年前的九霄帝尊正透过时空褶皱与他共鸣。
他垂眸看向掌心,那些被古族长老种下的青铜钉正在融化,化作七十二道血色星轨缠绕腕骨——每道星轨末端都拴着细若发丝的因果线,尽头赫然系着六大古族祠堂里的命魂灯。
古族长老踉跄后退三步,骨杖顶端的幽冥鬼火突然熄灭。
他枯槁的面容在青铜棺反光中急速衰老,原本化神境修士应有的鹤发童颜,此刻爬满了蛛网状的裂痕:"不可能!
你竟能逆转诸神契约的..."
"契约?"秦墨抬手的刹那,整座祭坛悬浮的尘埃凝成亿万枚血色冰晶。
他指尖轻叩其中一枚,东荒六大古族祠堂同时传出琉璃破碎的脆响,"你们饮下的长生醴,不过是诸神残魂浸泡的孟婆汤。"
玄冰宫主挣扎着撑起半边身子,冰魄剑的碎片在她掌心重新凝结。
当看到倒转的星漩映出秦墨眉心的帝纹时,她突然想起三日前用宫主令占卜的卦象——命盘里纠缠的赤金双线,此刻正如眼前少年眼中明灭的因果轮盘,将她的冰魄道心绞出细密裂纹。
"小心!"她突然嘶声喊道。
古族长老破碎的袖中窜出三条噬魂蛊,却在触及秦墨周身三尺时诡异地静止。
少年只是轻轻吹了口气,那些以化神精血豢养千年的毒物,竟化作三缕青烟没入青铜棺底的裂缝。
地脉深处传来令人牙酸的咀嚼声。
秦墨踏着血色星轨走向古族长老,每步落下都有青铜棺发出龙吟般的应和。
当他伸手按向对方天灵盖时,整个归墟之地的时空突然坍缩成漩涡状——十万年前帝尊剖心的场景、六大古族签订契约的血宴、还有此刻长老瞳孔里映出的绝望,三重时空的剪影在漩涡中层层交叠。
"你看,"秦墨的声音带着神衾俯瞰蝼蚁的悲悯,指尖燃起幽蓝的时空之火,"这才是真正的轮回。"
古族长老发出不似人声的惨嚎。
他苦修千年的化神元婴竟在时空之火中显形,那本该金光璀璨的小人儿,此刻浑身缠满漆黑锁链。
锁链另一端延伸进虚空,连接着九霄之上某座血色宫殿的狰狞獠牙。
玄冰宫主猛地攥紧心口衣裳。
当看到那些锁链的纹路与《玄冰诀》最后一页的阵图完全吻合,百年前师尊坐化时的场景突然涌入脑海——白发苍苍的老者七窍流血,却执拗地用最后灵力在冰面上刻下"药人"二字。
"宫主现在明白了?"归墟守墓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,枯枝般的手指轻点她眉心,"玄冰宫世代修炼的并非功法,而是为诸神温养魂玉的器皿。"
冰魄剑突然发出泣血般的铮鸣。
玄冰宫主低头看向自己冰肌玉骨的手腕,在倒转的星漩映照下,原本晶莹的皮肤下竟流动着细密的金纹——那是与青铜棺表面如出一辙的封印咒文。
战场中央突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。
秦墨手中的造化玉碟碎片己刺入古族长老眉心,幽蓝火焰顺着因果线烧向东荒各地。
六大古族祠堂同时腾起血色光柱,那些供奉了万年的先祖牌位在火焰中显露出真容——每块灵牌背面都刻着鲜活的生辰八字,赫然对应着青铜棺中帝尸转世的年月。
"该结束了。"秦墨翻转手腕,燃烧的因果线骤然绷首。
万里之外传来山岳倾塌的巨响,六道血色光柱如同被无形巨手拧住的麻绳,将东荒地脉硬生生拽得偏移三寸。
玄冰宫主突然踉跄着扑向时空漩涡。
在秦墨力量彻底爆发的瞬间,她看到少年身后浮现出九道重叠的帝影,而最清晰的那道虚影...竟与她在冰渊禁地密室供奉的祖师画像分毫不差。
"你究竟是谁?"她染血的指尖即将触及时空之火时,却被秦墨周身激荡的灵力震开。
少年转身望来的眼神似悲似喜,瞳孔中流转的己不是人类应有的情感,倒像是看尽三十六个纪元轮回的沧桑。
冰魄剑的哀鸣突然在识海炸响。
玄冰宫主惊恐地发现,自己对秦墨产生的道心裂痕,正以恐怖的速度转化为某种献祭契约——每当少年身上的帝纹亮起一分,她的冰魄灵根就枯萎一寸。
"停下!"她突然召出本命冰莲砸向时空漩涡。
绽放的莲瓣在触及秦墨衣角的刹那,十万年时空长河被强行截取出一帧画面:风雪肆虐的断崖边,九霄帝尊将染血的玉佩按进玄冰祖师心口,而那位开派祖师的容貌...正是她十六岁筑基时的模样。
秦墨的力量突然出现凝滞。
造化玉碟的蓝光里,他看见自己每一世转生都会遇见眉心有冰莲印记的女子——有时是师徒,有时是死敌,更多时候是隔着尸山血海相望的道侣。
而这一世,玄冰宫主破碎的冰绡发带正缠在他染血的腕间,与十万年前帝尊腕上飘荡的冰绫完全重叠。
"这就是轮回的代价?"他低笑着碾碎掌心血色星轨,任由反噬的灵力撕开胸膛。
当第一滴神血坠入青铜棺裂缝时,归墟之地所有星漩开始逆向坍缩,那些贯穿纪元的因果线在众人头顶织成血色罗网,网上每个节点都悬挂着颤抖的命魂灯。
古族长老的躯体突然风化消散。
他在最后一刻捏碎了本命魂牌,嘶哑的诅咒回荡在坍缩的时空中:"祭品永远逃不出..."
"闭嘴吧。"秦墨抬手握碎飘散的魂灰,转身望向踉跄跪地的玄冰宫主。
少女宫主束发的冰环己然碎裂,如瀑青丝间浮动着细碎的时空尘埃,那些闪烁的微光里沉淀着三十六世轮回里所有"她"的记忆残片。
当他想伸手搀扶时,玄冰宫主却猛地后撤半步。
她胸口浮现的冰莲封印正在疯狂抽取灵力,而封印核心赫然是秦墨此刻瞳孔中的帝纹:"告诉我,这一世的相遇...也是诸神写好的命簿?"
归墟守墓人突然抛出九盏青铜灯。
灯焰在两人之间筑起燃烧的屏障,老者沙哑的叹息裹挟着地脉震动:"时辰到了,该选择的是成为新的执棋者,还是..."
秦墨的答案被突然裂开的天穹吞没。
在所有人仰头的瞬间,倒悬的星漩深处睁开九只黄金竖瞳,每只瞳孔都映出一具挣脱青铜棺的帝尸。
而东荒大地各处,那些被因果之火点燃的命魂灯,正化作血色流星坠向归墟之地。
少年垂眸看着掌心纠缠的赤金双线,一线系着玄冰宫主腕间浮现的冰镯,另一线没入天穹裂缝的竖瞳之中。
当第一滴裹挟着神血的雨珠砸在青铜棺上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