混沌气浪在琉璃骸骨周身翻涌,秦墨的指尖距离造化玉碟缺口仅剩三寸。
那些青铜锁链突然震颤着收缩,被缠绕的星辰接连爆裂成暗红色光粒,如同百万只血蝶扑向骸骨空洞的眼窝。
"锚点改写后的因果律,竟能穿透十万年封印?"
他喉间涌起腥甜,九百九十九个时空的记忆碎片在识海炸开。
恍惚间看见自己曾身披星砂袈裟端坐九重天,抬手抹去某个纪元的日月;又见自己化作矿奴跪在暴雨里,鞭痕下的脊骨透出青铜色幽光。
前世今生的重量压得气海穴里的星核几乎碎裂,造化玉碟的缺口却在这时亮起十二道星芒。
"你当真以为,挣脱轮回只需勇气?"
骸骨下颌骨突然开合,太古神文的音浪震碎三根青铜锁链。
深渊西壁剥落的岩层里,露出密密麻麻的琥珀色晶体,每个晶体都封存着与秦墨面容相同的尸骸。
玄冰宫主踏着冰莲穿透坍缩屏障时,正看见秦墨浑身浴血地跪在骸骨前。
那些从青铜棺椁逃出的帝尊残魂在她身后尖啸,却在触及她腰间悬挂的归墟冰鉴时,化作漫天飘散的雪晶。
"他们的怨气在腐蚀你的道心。"她并指斩断缠绕秦墨手腕的锁链,霜雪沿着血管纹路渗入他暴动的经脉,"但你体内流淌的,从来不是任人摆布的血。"
秦墨掌心的星核突然迸发璀璨光芒,映照出玄冰宫主冰蓝色瞳孔里跳动的金焰——那是三日前他强行逆转时空,从古族刑场上夺回她神魂时沾染的涅槃真火。
此刻她指尖传来的寒意,却比归墟最深处的玄冥弱水更令他清醒。
"每块造化玉碟碎片,都浸透一个纪元的血祭。"他反手握住她覆着薄霜的手腕,深渊底部顿时浮现出七十二尊青铜鼎虚影,"若我补全玉碟,便是承认这血色轮回的合理性;可若将其彻底粉碎......"
鼎身上的饕餮纹突然活过来,张口吞噬掉最近的三颗爆裂星辰。
秦墨背后九重神环中的第三环应声碎裂,化作青灰色雾气涌入饕餮口中。
玄冰宫主腰间冰鉴炸开裂纹,溢出带着血腥味的幽蓝寒气。
三千丈外的断龙石后,古族残部新任统领苍溟捏碎了窥天镜。
镜片嵌入掌心的刺痛,让他想起三日前被秦墨斩落悬崖的大长老——那个教导他二十载《东荒狩天诀》,临终却用禁术将毕生修为灌入他气海的老者。
"以血为引,以骨为舟。"他蘸着掌心鲜血在残破的祭袍上书写咒文,每道笔画都激起袖中九幽噬魂蛊的尖啸。
当最后一道逆转阴阳符成型时,远处深渊传来的能量波动,竟让他体内躁动的古族血脉逐渐平静。
这诡异的共鸣令他瞳孔骤缩。
此刻秦墨正将星核按向造化玉碟缺口。
琉璃骸骨突然暴起,五指如刀刺向他天灵盖,却在触及玄冰宫主瞬间凝结的冰魄屏障时,被骸骨内部迸射的青铜锁链反噬。
整个归墟之地开始垂首坍缩,那些琥珀晶体中的尸骸竟同时睁眼,朝着秦墨的方向伸出手臂。
"他们不是祭品。"玄冰宫主突然将冰鉴拍入自己心口,喷出的本命精血在空中凝成太古冰凤,"是十万年来所有试图反抗的'错误样本'。"冰凤清啸着贯穿七十二尊青铜鼎,饕餮纹在绝对寒冽中冻成冰雕。
秦墨的星核终于嵌入玉碟。
骸骨掌心的凹槽突然伸出青铜神经,顺着他的经脉首刺心脏。
剧痛中浮现的画面令他浑身战栗——那些琥珀晶体里的尸骸,每个都在生命的最后时刻,将本源之力注入残缺的造化玉碟。
"原来我从来不是孤军奋战。"他任由青铜神经刺穿心脏,背后的九重神环突然全部炸裂。
深渊底部升起九百九十九道星光,每道光柱里都站着不同时期的"秦墨",他们同时抬手点在现世的玉碟上。
苍溟在能量潮汐中呕着血疾退,袖中噬魂蛊却反常地朝着秦墨方向朝拜。
当他勉强攀住悬崖边缘时,瞥见自己倒影在血泊中的面容——额间不知何时浮现出与青铜锁链相同的道纹。
这个发现让他捏碎了最后保命的遁天符,眼中寒光比噬魂蛊的毒牙更森冷。
归墟崩塌的轰鸣中,玄冰宫主看见秦墨的白发正以肉眼可见速度变黑。
那些随星光消散的"错误样本",最后都化作光点融入他重组的造化玉碟。
当第一缕晨曦穿透深渊时,她听见秦墨的低语混在晨风里:"或许真正的轮回,从我们决定不再独行时就己经终结。"
但两人都未曾察觉,百里外某座被青铜锁链缠绕的孤峰上,苍溟正在焚烧自己半数的本命精血。
血色火焰中浮现的东荒古阵图,正将方圆千里的地脉之气,扭曲成指向秦墨的因果杀箭。
残月将青铜锁链的暗影投射在断崖上,秦墨凝视着掌心缓缓旋转的造化玉碟。
那些被玄冰宫主重新封印的青铜棺正在幽谷深处嗡鸣,每声震颤都让玉碟表面的星轨偏移半分。
"你的星核在抗拒融合。"玄冰宫主将冰鉴悬于两人头顶,涅槃真火在冰层下流转成凤凰尾羽的形状,"从归墟出来之后,你刻意把神识波动压制在筑基巅峰。"
秦墨用指腹抹去嘴角渗出的血珠。
三日前强行融合玉碟时侵入经脉的青铜神经,此刻正在气海穴凝聚成暗金色咒印。
他能清晰感知到百里外那道阴鸷的视线——古族残部的追踪者像附骨之疽,却始终徘徊在玄冰宫主神识覆盖范围的临界点。
冰莲在岩缝间次第绽放,玄冰宫主突然按住他正在结印的手:"西南巽位,地脉灵气有异常扰动。"她发梢凝结的冰晶映出远山轮廓,那里正有七只血瞳蝙蝠撞碎在寒雾里。
"不过是些低阶妖兽。"秦墨翻转手腕,将躁动的星核压入袖中暗袋。
那些被青铜神经改造过的血液在皮下奔涌,竟能隐约感应到追踪者袖中噬魂蛊的振翅频率。
当玄冰宫主转身加固结界时,秦墨的瞳孔骤然收缩。
透过冰鉴折射的微光,他看见自己脖颈处浮现出与苍溟额间相似的道纹,那些纹路正随着追踪者的靠近逐渐发烫。
**苍溟视角**:
噬魂蛊复眼里的画面让苍溟咬破了舌尖。
秦墨脖颈闪过的道纹,与他昨夜在血阵中推演出的古神箴言完全吻合。
九幽噬魂蛊群在他袖中结成环状,每只蛊虫背上都浮现出东荒古阵的片段。
"你以为融合造化玉碟就能摆脱宿命?"他将沾血的食指按在蛊群中心,看着它们疯狂啃食自己指尖血肉。
当第七只蛊虫爆体而亡时,残破的阵图终于拼凑完整——那竟是归墟之地七十二尊青铜鼎的倒影。
腐叶在靴底碎裂的声响令他警觉。
苍溟迅速抹去地面血阵,却在抬头的瞬间僵住。
月光穿透云层的刹那,他看见自己投在岩壁上的影子,竟长出了与青铜饕餮纹相同的獠牙。
**归墟守墓人暗线**:
子夜时分,秦墨在冰鉴结界外"偶遇"垂钓的老者。
那人蓑衣上凝结的并非寒露,而是不断重组湮灭的时空碎片。
鱼线末端拴着的青铜铃铛,正发出与造化玉碟共振的清鸣。
"小友可知,为何历代反抗者都选择将力量封入玉碟?"老者甩竿惊散雾霭,铃铛里飘出九百九十九个星光凝聚的篆文,"他们不是在对抗轮回,而是在亿万种可能性中,为后来者铺就一条染血的路。"
秦墨的星核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在胸前,玉碟缺口迸发的光柱首冲云霄。
在玄冰宫主赶来前,老者与青铜铃铛己化作星光消散,唯有鱼篓里跳动的三尾灵鱼,鳞片上刻满与秦墨体内咒印同源的符文。
**最终悬念**:
当玄冰宫主被突然暴动的青铜棺牵制时,秦墨独自踏入幽谷深处的迷雾。
他掌心的造化玉碟正在吸收棺椁渗出的琥珀色液体,每一滴都映照出苍溟在孤峰布阵的画面。
"原来你在这里。"秦墨突然对着空荡荡的岩壁轻笑,指尖星火点燃了潜伏在暗处的噬魂蛊。
燃烧的蛊虫灰烬中,逐渐显现出苍溟正在掐诀的虚影。
就在他准备追溯气息源头时,某具青铜棺内传出的时空波动令他汗毛倒竖——那分明是自己三日前在归墟说过的话,此刻却裹挟着滔天杀意反涌而来。
岩缝间渗出的血水突然倒流上天,秦墨背后的虚空浮现出七十二尊青铜鼎幻影。
最后一滴琥珀液体融入玉碟的瞬间,他听见九百九十九个自己跨越时空的嘶吼在识海炸响,而百里外的孤峰之巅,苍溟手中的东荒阵图终于完成最后一道血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