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这一块的动静,四面八方的邻居都凑了过来。
大胖的爸爸显然恼了:“是我儿子受了伤,一个小姑娘,这么恶毒,居然上来就拿板砖砸人!”
“受伤了呀,”陆至脸色一惊,朝大胖走近了些,“来我看看,那还真是我妹妹不懂事了呢。”
他扯着大胖的头发拽了过来,眼底毫无波澜,嘴角却噙着笑:“这皮粗肉厚的,别不是内伤吧。”
大胖的头皮被他扯痛了,哭嚎着喊:“爸爸,他打我。”
男人也怒了:“你干什么!把手松开!”
“啊,”陆至更惊了,忽地一下把手松开,“我没打他啊,怎么还会碰瓷呢。”
“......”
全场静默了一秒。
像是想起什么,陆至斜眼看着男人:“您儿子,别不是就这样冤枉我妹妹的吧?”
男人气的胸口起伏,好像又不能跟一群孩子计较,他嘴里骂骂咧咧。
陆至啧了声,视线在地面上扫了扫,随后懒洋洋地走过去,弯腰抓了块砖头起身。
铁锈红的砖块上覆了层青苔,下面还沾着肮脏的泥土,与陆至那双修长冷白的手完全不搭。
他掂掂砖块,轻笑着抬眼:“没关系,我家穷,但医药费嘛,还是出得起的。”
“你你想干什么,”男人连忙把大胖拽到身后,“你别乱来!”
“小朋友,”众目睽睽之下,陆至一步步走近他们,“你说我家小阿言砸着你哪儿了,哥哥检查下,有伤呢,哥哥跟你赔礼道歉,没伤呢——”
他低笑了声:“就别怪哥哥护短,得让我们阿言看清楚了,罪名,可不是白担的,总得坐实了不是。”
“......”小胖缩在爸爸身后,害怕极了,“没伤没伤,爸,爸,咱走吧,我害怕。”
男人又气又觉得丢脸,劈手给了他一巴掌:“没用的东西!”
说罢,他带着大胖想转身走人。
陆至掂了掂砖块,懒懒地喊:“慢着。”
男人停下脚步:“你还想干什么!”
“今天这事儿都谁参与了,”陆至眼底凉意厚重,“您儿子要是招出来,赔偿就算了,要是不招呢,就自己个扛着吧。”
一句话,周围看热闹的人都慌了。
他们不怕洛家的两个孩子。
却知道眼前这个陆姓孩子来头不小,每次都是豪车接送,身边的人也都西装笔挺,彪形大汉。
男人忽然后悔过来找麻烦,他踹了自己儿子一脚:“还不快说。”
大胖抽抽答答的把下午几个人全招了。
陆至撩了下眼皮子:“把他们都喊来,别让小爷亲自去请。”
“......”
等下午的几个孩子到齐了,陆至把洛思言牵了出来。
他捏捏小姑娘的手心,低眼看着那几个孩子,还有他们身后的家长。
那些家长自然是不服气的,且他们人多势众,脸上表情也很愤怒。
像是完全看不见他们的表情,陆至抱着洛思言,走到那个女生面前,淡声说:“道歉。”
“......”女生的家长嚷着,“你什么态度,以为我们这么多人怕你们啊!”
一句话把其他人都拉拢到了一起。
邻居们纷纷附和。
陆至扫了他一眼:“哟,那看样子,你是带头的喽,那其他人我就不管了,单找您吧。”
“......”那人气焰全消,“谁是带头的,我家怎么可能是带头的。”
陆至拖着调哦了声:“那就道个歉,回吧。”
“......”
道个歉又不是什么大事,女生怯生生地说了对不起,被家长拉出了这个是非之地。
接下来的事便好办多了,大家生怕这事是自己的孩子出的主意,没一个愿意挑头站出来对抗的。
最后,只剩下一个。
陆至牵着洛思言过去,他伸脚尖踢了踢那男孩的膝盖:“是你骂我们家小阿言野种的?”
“......”男孩已经快傻了,“别人也骂了。”
陆至嗯了声:“是吗,都有谁啊。”
旁边的人立刻接话:“别乱说话,自己骂的就自己承认。”
“就是,敢乱咬我家孩子,就等着。”
“我儿子可乖着呢,从不说这种话的。”
男孩快被气哭了,他嚷着:“他们明明骂了,小红,三柱还有狗子,明明都骂了。”
“嗨你这孩子怎么回事,怎么乱咬人呢!”
男孩的家长也不乐意了:“谁乱咬了,谁不知道你们平时私底下是怎么说人家的!”
“你再说一个试试。”
“你没听见啊,想动手啊。”
“动手就动手,怕你们啊!”
一群人吵吵闹闹的,有劝架的,有摸棍子和砖块的,场面乱成一团。
陆至耸耸肩,牵着洛思言往后退:“回家吧。”
洛思穹苦笑:“你还真是会祸水东引。”
“那怎么办,”陆至散漫地回,“总不能把人都得罪了,你们还要不要在这儿过日子了。”
只是回到家后,吃完晚饭。
陆至坐在板凳上,手指轻敲着木桌,似笑非笑地说:“小阿言,去对面墙边站着。”
“......”洛思言一脸茫然,“为什么要站着。”
洛思穹也不解:“你干嘛,她还得写作业。”
“写什么作业,”陆至语调慢吞吞的,“认识不到自己的错,就站一晚上。”
“......”
洛思言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。
洛思穹心疼她,即便她真的做错了事,他也不舍得罚她,顶多教育两句完事。
而陆至罚起她来,从不留情。
说站一个晚上,那很大可能就是让她站一个晚上。
洛思穹跟着劝和:“你说你好不容易来一天,还罚她站一晚,小心这丫头记你仇。”
“是吗,”陆至来了兴趣,“我还真想看看这臭丫头记仇的模样。”
“......”
那晚,洛思言在墙边不知道站了多久。
她听见洛思穹和陆至在房间里谈话,两人声音压得很低,不知道在谈些什么。
只是后来,两人越说声音越大,似乎是在争吵。
这还是洛思穹和陆至两人第一次吵架。
透过两个少年带着怒气的声音,洛思言听清楚了。
陆至想带他们离开。
而洛思穹不同意。
陆至嗓音冷硬:“那小阿言呢,她一个姑娘,你让她长期生活在这种环境里面?”
“......”洛思穹被怼住了,他眼尾发红,沉默了十几秒,低声说,“阿言要是愿意跟你走,你就先把她带出去。”
陆至努力平复呼吸:“你不走,她不会走的。”
洛思穹笑的苦涩:“别说,你这么肯定,我居然松了口气。”
他敛了那些难过,平静而又温和:“我会用最快的时间把她带出去。”
知道他主意已定,陆至没再多说,他坐到床边,盯着墙上的那个身高贴看。
过了好半晌。
墙根儿的蟋蟀都已经叫了。
洛思穹踢了他一脚:“行了,再让她站,你看她下次还搭不搭理你。”
陆至嗓音冷淡:“你就惯她吧。”
然而说归说,他还是起身,打开门走了出去。
洛思言贴着墙壁正站着,见他来了,也不说话,甚至给了他一个嫌弃的眼神。
“......”陆至半蹲下来,“知道错哪儿吗?”
洛思言脆生生地说:“错在你今天来了。”
“......”陆至直接被气乐了,他伸手在她脸用力掐了一把,“为了几个破花,值得跟人家拼命?”
“那不是破花,”洛思言也炸了,“你才是破哥哥!”
陆至啧了声:“怎么还人身攻击呢。”
洛思言一字一句地说:“你走开,你挡着我视线了。”
“哥哥蹲着都能挡你视线?”陆至掀眉,语气也十分欠,“还敢说你比灶台高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