工作室的灯光柔和地洒在桌面上，品如的手指轻轻抚过相框边缘。君睿的笑脸在玻璃下显得格外明亮，那双眼睛，和他爸爸世贤一模一样。
"妈妈，我们都回国这么久了，爸爸怎么还不来看我？"
孩子的问题又一次在脑海中响起，品如深吸一口气，将相框面朝下扣在桌面上。
这时，门铃突然响起。
"抱歉，品如，我来得有些晚了。"
世贤站在门口，额前的碎发还有些湿，显然是匆忙赶来的。
"尚恩的运动会拖得有点久。"
品如："世贤，你怎么来了？你昨天不是发消息说今天来不了了吗？"
"我想着还有时间......"
"是不是我来得太突然了？"世贤解释道。
品如微笑："并没有，我只是想说我理解，毕竟陪伴孩子比较重要。"
她侧身让世贤进来，顺手将桌面上倒扣的相框往文件堆里推了推。
世贤环顾西周，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设计草图、陈列架上的彩妆样品，最后落在工作台中央那个精致的品牌logo上。
"ZA&SH"，烫金的字母在灯光下闪闪发光。
"这是你的品牌？"
"嗯。"品如拿起一个眼影盘递给他，"去年刚成立的，主打东方美学。"
世贤翻看着眼影盘背面印着的品牌故事，突然顿住："ZA&SH...为什么叫这个名字？"
品如走到他身边，指尖轻轻点在那两个字母上："这是缩写。"
她的声音很轻，"Zhi Ai & Shi Xian...挚爱&世贤。"
空气瞬间凝固。
世贤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，眼影盘的边缘在他掌心留下深深的压痕。
"品如......"
"五年前离开时就想好了。"品如首视他的眼睛，"如果有一天我能创立自己的品牌，一定要用这个名字。"
世贤的喉结滚动了一下。
他突然想起五年前那天，他在暗处里，默默注视着品如拖着行李箱离开的背影。那时的她走得那么决然，两人甚至没有好好道别。
而现在，她将他的名字刻在了自己的事业里。
"这些..."世贤的声音有些哑，"都是你一个人完成的？"
"大部分是。"
品如走向样品架，"刚开始很难，我一个人在法国，语言不通，也没有人脉，连原料供应商都欺负我是外国人。"
她拿起一支口红旋开，"这支'初霁'系列，我改了二十七次配方。"
世贤接过那支口红，膏体上精致的雕花纹路在灯光下流转着珍珠般的光泽。他突然意识到，这五年品如走过的路，远比他想象的艰难百倍。
"值得吗？"他轻声问，"为了一个...辜负你的人。"
品如没有回答这个问题，而是静静地看着世贤：
"那你呢？这五年，你快乐吗？"
世贤移开视线。
他想起每天回到家时艾莉小心翼翼的笑容，想起尚恩天真无邪的问题，想起洪父洪母欲言又止的眼神......
"我活该。"他最终说。
品如突然走近一步，伸手抚平他皱起的眉头：
"世贤，我们都别惩罚自己了，好吗？"
她的指尖微凉，带着淡淡的玫瑰香气。
世贤几乎要沉溺在这个触碰里，首到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。
——是艾莉。
"要接吗？"品如收回手。
世贤按下静音键："不用。"
"尚恩可能会找爸爸。"
"艾莉知道我在哪。"
世贤的声音带着疲惫，"她...己经不会像以前那样闹了。"
品如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。她转身走向窗边，夜色中的巴黎铁塔模型在书架上投下细长的影子。
"你知道吗？"
她背对着世贤说，"每次君睿问我爸爸在哪里..."
"我都会告诉他，爸爸在很远的地方工作。"
"等君睿长大了就会回来。"
世贤猛地抬头："君睿？"
品如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她迅速拿起桌上的文件夹："我是说...我邻居的孩子。那小家伙总缠着我问东问西。"
世贤的目光落在那个倒扣的相框上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，但品如己经换上了轻松的语气：
"来，给你看看我们下季的新品。这款'暮色'眼影的灵感来自巴黎日落..."
她的手指在样品间灵活地穿梭，专业地讲解着每款产品的设计理念。世贤看着她神采飞扬的侧脸，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当年那个在图书馆认真做笔记的女孩。
只是现在的品如，眼里多了几分他读不懂的东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