血色漩涡吞噬穹顶的刹那，萧羽左眼混沌之纹突然炸开蛛网状裂痕。
他踉跄着抓住李瑶的手腕，指缝间渗出的金红液体在两人皮肤上勾勒出凤凰尾羽的纹路。
"契约核心在漩涡第三层！"李瑶突然按住右脸暴起的幽冥纹路，原本清亮的左眼涌出混着金砂的血泪，"那些血管是初代血凰王的锁链......"
她话音未落，白无常的幽冥令突然调转方向。
惨白的锁链缠住黑无常脖颈，玄铁重剑在结界上撕开狰狞裂口。
萧羽瞳孔骤缩，阴阳眼中映出白无常瞳孔深处振翅的血凰印记——那东西正像寄生虫般蠕动。
"老白你疯了吗！"黑无常的怒喝被漩涡轰鸣吞没。
他反手握住插入地面的剑柄，剑身爆发的玄冥之气却在触及白无常的瞬间诡异地拐弯，首刺萧羽眉心。
千钧一发之际，萧羽拽着李瑶旋身后仰。
混沌之气从右眼喷涌而出，在面前凝成半透明盾牌。
玄铁重剑刺入盾面的刹那，他左手两指并拢按在自己淌血的左眼上——阴阳逆转的刺痛中，看清了缠绕在剑身上的契约细线。
"破！"
混沌盾牌突然化作液态，顺着剑身逆流而上。
白无常发出非人的嘶吼，额头爆开碗口大的血洞，钻出的血凰虚影尚未振翅就被金红液体浇透。
萧羽趁机甩出三枚青铜古钱，钱币旋转着切开空气，精准嵌入白无常双肩与丹田。
"当啷——"
幽冥令坠地的声响里，白无常踉跄跪倒。
他涣散的瞳孔逐渐恢复清明，嘴角却溢出黑血："萧...羽快走...印记在吞噬...所有人......"
话未说完，整座幽冥古城突然剧烈震颤。
穹顶的血色漩涡中心，隐约浮现刻满凤凰图腾的青铜石碑。
萧羽右眼的血凰纹路突然发烫，他看见那些所谓的"血管"根本是无数细小的契约文字，正沿着石碑裂缝往外喷涌幽冥之火。
"接住！"鬼王残魂突然从萧羽背后剥离。
那些缠绕在他周身的幽冥战甲片片崩解，化作黑雾凝聚成狰狞头盔，"用幽冥之力打碎石碑，但本王只能撑三十秒！"
萧羽感觉右臂瞬间失去知觉。
漆黑的幽冥战甲包裹住整条手臂，指关节处长出三寸利刃。
他清晰看到鬼王本体正在战甲缝隙里消散——那些溢出的黑雾每飘散一缕，战甲表面的幽冥纹路就黯淡一分。
"李瑶！给我指路！"
两人掌心相触的瞬间，混沌之力与幽冥之气轰然相撞。
李瑶半张脸的幽冥纹路突然活过来似的游走，她咬破舌尖喷出血雾，在漩涡中画出血色八卦："坎位七步，震位藏有生门！"
萧羽踏着崩裂的地砖冲天而起。
幽冥战甲在漩涡飓风中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，他右眼透过层层血雾，看见石碑中心嵌着半枚凤凰形状的玉珏——那正是三年前他在孤儿院地下挖到的残片！
"原来是你......"他想起院长临终前诡异的微笑，混沌左眼突然涌出炽热液体。
当幽冥利刃刺入石碑的瞬间，玉珏突然迸发刺目强光。
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：初代血凰王被五马分尸的惨状、青铜巨门下蠕动的肉块、还有李瑶七岁时在契约卷轴上按下血手印的画面......
"萧羽！
契约要反噬了！"李瑶的尖叫从下方传来。
她整个人悬浮在血色八卦中央，右脸的幽冥纹路己经蔓延到脖颈，左手却死死拽着三根即将绷断的契约红线。
幽冥战甲开始片片剥落。
萧羽在飓风中艰难转头，看见白无常正用最后的神智抱住发狂的黑无常，而幸存的灵异师们结成的人墙，正在被漩涡中钻出的血凰爪牙撕成碎片。
"给我开！"
他怒吼着将左手插入自己胸膛。
金红血液浇灌在幽冥利刃上，爆发的混沌之气终于撕开玉珏防护。
当利刃触及核心契约的刹那，整座幽冥古城的时间仿佛静止——漩涡中心浮现出巨大的血色沙漏，上半部分的砂砾正在疯狂坠落。
李瑶突然笑了。
她染血的指尖轻轻点在自己太阳穴，那些即将断裂的契约红线突然开始吸收两人周身的记忆光点："要彻底斩断因果，或许需要更珍贵的祭品......"
李瑶指尖迸发的幽蓝火焰突然转为苍白色，那些漂浮的记忆光点在她瞳孔里碎成漫天星屑。
萧羽右眼的血凰纹路骤然收缩，阴阳眼中浮现出千万条交织的金色与血色锁链——每根锁链尽头都拴着团模糊的人形光影。
"你疯了？"萧羽左手死死扣住李瑶腕间的命门穴，却发现她的经脉正在逆向流转，"记忆被吞噬就再也......"
"萧羽你看清楚！"李瑶突然拽着他的手按向自己脖颈，那里浮现的幽冥纹路竟与青铜石碑上的契约文字如出一辙，"三年前孤儿院坍塌时，你从火场背出来的根本不是活人！"
混沌漩涡突然停滞了半秒。
萧羽左眼剧痛中闪过画面：暴雨夜坍塌的孤儿院地下室，自己背上的小女孩右颈确实有团青色胎记——而此刻李瑶脖颈光洁如雪。
记忆锁链崩断的脆响里，他看见真正的李瑶七岁时就被锁在契约核心的青铜柱上，而这些年陪他出生入死的少女不过是初代血凰王捏造的人形契约。
"现在信了？"李瑶笑得凄艳，左手五指突然插进自己胸口。
没有鲜血飞溅，只有无数契约文字从伤口喷涌而出，"当年你从孤儿院带走的是血凰王半魂，而我才是被封印的......"
"闭嘴！"黑无常的玄铁重剑突然劈开两人之间的空间。
剑锋上跃动的玄冥之气凝成饕餮巨口，将正要扑来的血凰虚影咬住咽喉，"老子管你们什么王，先他娘把阵法稳住！"
重剑插入地面的瞬间，萧羽看清剑柄处浮现的青铜符咒——那分明是龙虎山失传三百年的镇魂印。
黑无常脖颈暴起的青筋里游走着血色符文，他背后隐约浮现出张天师闭目掐诀的虚影。
"坎位转离宫！"灵异界代表们突然齐声暴喝。
七十二盏青铜灯在废墟中次第亮起，灯光汇聚成八卦阵图压在血色沙漏上方。
萧羽阴阳眼中看到每位灵异师眉心都延伸出银色丝线，这些丝线正被沙漏疯狂吞噬。
李瑶突然踮脚咬住萧羽的耳垂，滚烫的混沌之力顺着齿痕灌入他经脉："看沙漏底部的反光！"萧羽右眼刺痛，透过层层血雾看见倒悬的沙漏底部映照出的，竟是张天师本体在龙虎山密室被血色锁链贯穿琵琶骨的画面。
"就是现在！"李瑶周身爆开血雾。
那些崩断的记忆锁链突然倒卷，将她和萧羽缠绕成茧。
萧羽左眼的混沌之气不受控制地沸腾，他看见茧内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灵魂囚笼——每个笼子里都关着历代契约者的残魂，他们脖颈全拴着刻有"张天师印"的青铜锁。
黑无常突然发出野兽般的嘶吼。
玄铁重剑爆发的剑气撕开血色八卦阵，剑锋所指处正是沙漏底部的倒影："给老子破！"
萧羽本能地并指成剑，混沌之力裹挟着幽冥战甲的残片刺向虚空。
阴阳眼捕捉到千分之一秒的契机——当重剑剑气穿透沙漏倒影的瞬间，他看清张天师胸口浮现的血凰印记，正化作锁链缠向李瑶的脚踝。
"休想！"萧羽反手扯断三根肋骨。
沾染金红血液的骨片化作符咒，在虚空炸开七十二道雷光。
雷光中浮现出初代血凰王被五马分尸的惨状，那些断裂的肢体竟与灵魂囚笼里的契约者残躯完美契合。
灵异界代表们的诵经声陡然拔高。
七十二盏青铜灯同时炸裂，飞溅的灯油在空中凝成"天师敕令"西个古篆。
萧羽左眼突然淌出黑色液体，在剧痛中看清敕令背后藏着半枚血凰王的逆鳞——那鳞片正插在李瑶的心脏位置。
"重铸！"李瑶突然抓住萧羽的手按在自己心口。
逆鳞割破掌心的刹那，萧羽的阴阳眼穿透无数时空，看见七岁的李瑶在青铜柱上咬破手指，用血在柱身写下"萧羽"两个歪扭的字。
灵魂囚笼集体爆发出尖啸。
血色沙漏轰然炸裂，纷飞的砂砾中浮现出龙虎山密室真实画面：张天师的肉身正在龟裂，从裂缝中钻出的血凰羽翼己经裹住他半边身体。
而缠绕李瑶脚踝的锁链另一端，竟连接着张天师正在异化的右手。
"契约核心在逆鳞！"黑无常的重剑突然调转方向，剑锋刺入自己丹田。
喷涌的玄冥之气中浮现出完整的镇魂印，将正在吞噬张天师的血凰羽翼暂时冻结，"萧羽！
挖出那枚......"
李瑶的动作比声音更快。
她抓着萧羽的手化作利刃，首接剖开自己胸膛。
没有心脏跳动，只有半枚逆鳞在契约文字中沉浮。
当萧羽的手指触及逆鳞瞬间，所有灵魂囚笼突然伸出苍白手臂，齐声诵念起颠倒的往生咒。
阴阳眼终于看透最后的真相——每个契约者的残魂里，都寄生着血凰王的记忆碎片。
而李瑶体内的逆鳞，正是封印这些碎片的最后一道枷锁。
"以双生契约为引！"萧羽嘶吼着捏碎逆鳞。
飞溅的碎片割破他瞳孔，混沌与幽冥之力在眼中形成太极图案。
虚空中的青铜石碑轰然倒塌，露出底部旋转的阴阳鱼——鱼眼位置赫然是正在异化的张天师与血凰王重叠的面容。
灵异界代表们突然集体吐血。
他们眉心的银色丝线尽数绷断，这些丝线另一端竟然都系在龙虎山方向。
萧羽在眩晕中听见遥远山巅传来的钟声，那钟声里混着血凰王沙哑的嗤笑。
当最后一粒血色砂砾坠落时，李瑶的身体开始透明化。
她脖颈的幽冥纹路爬上面颊，在右眼位置形成凤凰尾羽的图案："记住，真正的契约从来都不是......"
未完的话语被突然裂开的空间吞噬。
萧羽徒劳地抓向李瑶消散的光点，却只握住半截青铜锁链。
锁链尽头拴着片正在风化的逆鳞，鳞片背面刻着微不可查的小字——那竟是三年前孤儿院火灾当天的日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