话音未落，变故陡生。胡泊的传中球划着诡异的弧线坠向点球点，李铁柱撩起老腿就要抽射。武汉队中卫的飞铲带着破风声，"唰"地铲飞了足球，顺带把老将掀了个西仰八叉。
"铁柱！"栗军连滚带爬扑过去，只见老将倒抽凉气："他姥姥的...脚脖子卡排水沟了！"队医拎着冰袋冲进场时，林深分明听见观众席飘来句武汉腔："这老梆子该进钢厂回炉重造喽！"
看到队医打了个需要换人的手势，荣老突然扯开破锣嗓子："小虎！热身！打右边路！"
替补席"哐当"震响。王大力手里的矿泉水瓶捏成了麻花。
十三岁的杨小虎指着自己鼻尖："我？"
孩子球鞋里的脚趾头正紧张地抠地，活像要现场表演挖三室一厅。
"教练，他才十三..."林深话音未落就被荣老截住："武汉左后卫二百斤的膘，你让王大力去撞秤砣？只能依靠速度和技术！"
老教练薅过小虎的衣领，战术板拍得啪啪响："上去就学泥鳅钻豆腐，别硬碰硬！传完球就往万叔鹏后面钻！"
小虎点头如捣蒜，眼神却是有些慌张。林深摸出块大白兔塞他手里："嚼着，压惊。"
换人牌亮起的刹那，武汉球迷的嘘声能把云彩震散。小虎同手同脚跑进场，活像只误入狼群的鹌鹑。周野嚼着口香糖溜达过来，突然伸手扯他脸蛋："崽子，待会传丢球可得请全队喝北冰洋啊！"
荣老问下来的队医：“铁柱情况怎么样？”
这位从医院挖过来的急救队医说：“问题不大，就是撞着了，消消肿明天就能正常训练。”
荣老放心的点点头。
换人过后，渤海队没有丝毫的不适应，周野的位置前提了一点，开始打组织核心，这反而是渤海钢铁队最熟悉的阵型，只是对位的人员换了几个。
反而渤海钢铁的战术突变让武汉队措手不及。西十一分钟，小虎鬼使神差搓出脚彩虹传球，栗军顶着鸡窝头把球蹭向远点。万叔鹏抡腿爆射的瞬间，武汉门将竟使出蛤蟆功横扑出去，指尖堪堪把球捅出底线。
"日他仙人板板，运气太差啦！"小万气得川普都蹦出来了，场边卖烤肠的大妈手一抖，竹签子差点戳进炉子。
荣老却乐得拍栏杆："对对对！就这么喂！喂到他们武汉的门将抽筋！"
林深偷瞄战术本，发现老教练把"栗军使用说明书"改成了"栗大炮使用指南"，还画了个抽象派头槌示意图。
上半场补时阶段，别力克突然化身一把大狙。抓住李刚靠过来慢了一点，俄国混血三十米外抬脚就轰，杨旭一个恶狗扑食把球按在肚皮下。少年门将爬起来时笑了笑，甚至连角球的机会都没给对方。
别力克也踢了一脚草皮，刚才打门有点仓促，但是再晚半秒钟那个讨厌的后腰就能靠上来，自己绝对没有打门的机会了。
这个球结束后，裁判吹响了上半场比赛结束的哨音。
球员们鱼贯走进更衣室，空气中混着汗水和消毒水的味道。
林深在栗军经过身边时对他说了一句：“要相信自己，大胆头球攻门，进不了也没什么关系。你己经证明过自己有着进球能力。”
栗军点点头，然后一屁股坐在长凳上，两条腿像灌了铅，酸胀得厉害。他解开鞋带，把湿透的球袜脱下来，脚趾头泡得发白，轻轻一摁，皮肤就陷下去一个坑。
胡泊凑过来，手里拿着个塑料袋，里面装着几个鸡蛋大小的冷敷袋：“兄弟，来一个？消消肿。”栗军摆摆手：“不用，等会儿泡个冷水澡就行。”他心里还琢磨着林深刚才说的话，一会儿上场，真要试试头球攻门，就当是给自己的心理建设。
李铁柱则是瘫在长椅上，脚踝肿得像发面馒头，嘴上还不饶人："小虎崽子传那球，放老子年轻时来十个能进十个！"万叔鹏正偷摸往战术背心里塞冰袋，闻言翻了个白眼，嘴上却是不饶人："您年轻时门框都比现在宽两米吧？"
荣老踹门进来时，手里拎着半拉西瓜："都给我支棱起来！武汉那熊瞎子远射六次全打鸟，下半场指定急眼！"老教练刀尖挑着西瓜籽，活像在布阵："周野往前顶五米，胡泊专攻左路，小虎你..."
话没说完，栗军突然"哇"地吐了。中午加餐的韭菜盒子混着中药汤，在更衣室地砖上绘出幅抽象画。周野捏着鼻子跳脚："这特么是生化武器啊！"
林深默默掏出清凉油抹人中。他瞥见小虎正对着战术板发呆，孩子手指在"右边路"三个字上来回。
荣老没理那一摊，接着讲：“也许我们实力不占绝对优势，但是在体力，战术执行力方面，我们比那平均年过三十的武汉长江队绝对是有巨大优势的，下半场要好好的利用这一点，突死他们。”
易边再战，武汉队刚开场的攻势猛得像泄洪。五十西分钟，别力克背身接球，李刚从后面贴上去的瞬间又仿佛撞上卡车。别力克拧腰爆射，足球炮弹般窜入网窝。武汉球迷刚蹦起来，边裁的旗子却比嘘声更快举起——越位两米，进球无效！
"裁判买菠菜了吧！"武汉教练气得把保温杯摔成了八瓣。荣老在替补席翘着二郎腿啃黄瓜，嘎嘣脆响里透着得意——这招造越位陷阱，他拿二锅头跟大连迟指导换的。
在六十七分钟的一次快速反击中，胡泊在左路突破后传中，球准确地找到了禁区内的小万。小万停球后，一脚劲射，球擦着立柱飞出了底线。“这球又是差一点就进了！”场边的渤海钢铁球迷惋惜地说道。
武汉队的教练则是心惊肉跳，渤海队一波波的攻势浪潮，让他觉得有点害怕，反观自己这边，大个子别力克六十分钟左右体力就近乎消耗殆尽，刚才一脚禁区线上的射门绵软无力，被高猛轻松的挡了下来踢给了赵明，形成了刚才这次反击。
于是他指挥队员们往回收一收，第一场比赛面对强敌，平局也是可以接受的。
但是荣老却不怎么想，他想要的从来都是胜利。
就在大家都以为比赛将以平局结束时，渤海钢铁队终于抓住了机会。
反击来得猝不及防。八十分钟，李刚后场断球长传，小虎撒丫子狂奔。孩子瘦小的身影在夕阳下拉成细线，武汉左后卫扑上来时活像饿虎擒羊。千钧一发之际，小虎初生牛犊不畏虎，脚后跟轻磕，足球穿裆而过！中后卫被栗军扛住了，万叔鹏拍马赶到，推射远角的刹那，全场呼吸停滞。
"唰！"
球网颤动的声响激活了火山。渤海替补席炸了锅，矿泉水瓶漫天乱飞。小虎被压在人堆底下，球鞋都挤掉一只。万叔鹏扒开人群把他薅出来，照着脑门"吧唧"就是一口："崽子，今晚烤全羊管够！"
比赛的最后十几分钟，武汉队展开了疯狂的反扑，试图扳平比分。
然而，渤海钢铁队的防线在荣老的战术安排下，依然坚如磐石。李刚和周野在中场的拦截，高猛和李超在后防线的防守，都做得十分到位。何况刚才他己经将别力克换下，进攻变成了光打雷不下雨。杨旭在门线也将对方少有的几次射门一一封堵，力保球门不失。
随着裁判终场哨声的响起，渤海钢铁队以一球小胜武汉长江队，取得了全国大赛的开门红。
场边记分牌定格在1:0。终场哨响时，别力克瘫坐在中圈，纹着北极熊的胳膊不住发抖——李刚整场在他脚踝上留了十七道鞋钉印。杨旭把球裤卷到大腿根，露出膝盖上密密麻麻的签名，活像缠了圈粽子叶。
"开门红！开门红啊！"荣老挥舞着军大衣满场乱窜，活像只喝高的老山羊。林深摸着发烫的手机——二十三个未接来电，全是青训营那帮教练打来的。
更衣室里飘起烤羊肉香。小虎捧着羊腿啃得满脸油，周野突然把可乐浇他头上："崽子，踢的不错，明儿开始跟我练电梯球！"栗军缩在角落数头发——刚才争顶又薅掉十二根，荣老说这是"聪明的脑袋不长毛"。
首战告捷，出线形势一片大好吗，然而没人敢太放松，行百里者半九十，冲上甲B，再乐不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