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着人走远了,陈莹心里更是跟堵了一块巨石一样,闷闷的。
她想不明白,为什么事情会发展成这样。
眼看此处无法破局,陈莹只好灰头土脑的去御书房面见陛下。
穿戴整齐后的慕容姝早就料到了陈莹会来,看到对方行礼,她也只是抬眼看了一眼,故意不开口。
左相陈莹行礼的时间有些久,又迟迟没听到陛下的声音,声音发颤,“陛下?”
慕容姝听到她的声音,嗯了一声,眼神犀利得看着她。
左相陈莹心生畏惧,但还是鼓起勇气,“陛下所下的旨意,臣以为不妥。”
“哦?左相认为哪里不妥?”
慕容姝最后几个字咬重了些,看似随意,却暗含不悦。
“臣……臣以为,闻将军既然不日为帝后,其手上的兵权的应当移交兵部,或者换他人接替……”
慕容姝嗤笑几声,轻启朱唇,“那左相是有更好的人选吗?”
“臣以为祝沁合适,世家大族,为人踏实……”
慕容姝起身,居高临下得看着她,面上有些不耐。
“祝沁,祝侯之女,罪人慕容艺(九王之一)昔日的幕僚。朕是不是最近给你们太多好脸色了,让你有胆跟朕谈条件!”
左相陈莹见慕容姝怒气冲冲的样子,急忙磕头请罪。
“臣有罪,但请陛下三思啊!”
“朕三思?朕是糊涂了才会听你的建议,以往,朕对于你们世家之争,睁一只眼闭一只眼。如今,你们倒是想染指朕的兵权,啊?!”
情绪激动之处,慕容姝将桌子上的一沓奏折扔在左相陈莹的面前。
陈莹看着扔在自己面前的奏折,里面的内容满是御史参祝沁结党营私,私藏金矿的证词。
陈莹知道,如果不是证据确凿,陛下是不会如此暴怒。
【今天自己真是倒霉了,这都是什么事?】
望着下面跪地不敢抬头的人,慕容姝内心没有一丝同情。
平日里蝇营狗苟,勾心斗角就算了,政务上用人不察,识人不清,这是大忌。
“陈莹啊陈莹,枉你精明一世,如今也被这种人蒙蔽。你说,你是不是又去跟人喝酒了,然后,喝醉了又给人乱允诺什么了!”
被说中心事的陈莹脸上有些心虚,一时间也不敢答话。
不过,慕容姝没打算这样轻拿轻放,总要让她长长教训。
“祝侯跟她手底下的那些人真的会平白无故得请你喝酒吗?你动动你的脑袋,无事献勤勤,非奸即盗。若非有所图,她会如此?”
“恐怕你醉酒后的允诺,也是有人在刻意引导的!”
慕容姝恨铁不成钢得看着她,要不是自己的人发现不对劲,暗地里顺藤摸瓜得查出祝沁的异动,恐怕此刻后果不堪设想。
“臣有罪,请陛下责罚!”
“这可是你要求的,可不是朕提的。那我就罚你一年的俸禄用作育幼堂的运行,然后负责帝后的册封大典的具体事宜。如果再有纰漏,你就脱了身上这身官服吧!”
陈莹一听陛下没有重罚自己,急忙磕头谢恩。
“陛下圣明,臣不该被人利用,置喙陛下的旨意。”
“平身吧,珠玉,给人赐座!”
陈莹腿脚有些酸麻,还是颤颤巍巍得来到椅子旁,让自己得以休息。
终归是老了,老了,思维不够敏捷了。
其实她也就西十多岁,只是今天遭遇的事情,让她有些挫败。
枉她辅佐崇明女帝二十余载,也曾智勇双全,为陛下出谋划策,排忧解难。
如今,倒是有些晚节不保了。
慕容姝从高台上走下来,坐在陈莹对面,略有些无奈,“您也曾做过几天朕的夫子,您教过朕—兵者,诡也,当善之,制之。然,朕以为,帝王之术,在于中庸,不光能知人善用,更要扬长避短。再者,闻聿是个什么样的人,朕比你们所有人都清楚。”
听着慕容姝的话,陈莹惊诧她还记得自己教她的道理,一时间心里有些复杂。
当初,崇明女帝让她去作为乾王(慕容姝)的夫子,而她却觉得乾王(慕容姝)的思维过于跳脱,难以规训,后来教了几日就借口没有继续教了。
没想到,当初那几日教的东西,她竟然还记得。
如今,看来,是她眼拙了。
她面前的女帝早就不停进步,成为一位合格的掌权者了。
“那陛下是不会再有其他贵君,侍夫的人选了吗?”
“不会!”
“好的,臣知道了。臣有一事请求,此事结束后,臣定当会全心安排帝后册封的流程,绝不有所疏漏。”
慕容姝看着她弯腰,双手合并行礼,知道她想做什么,也随她去了。
“祝沁一干人等己经被青柚羁押在府中,您收着点折腾,人还得交给律法处理呢!”
“臣领旨谢恩!”
看着人阔步离开,慕容姝有些无奈,这人还真是毛躁的性子,做什么事都风风火火的。
也不知道自己母皇咋受得了她的。
解决了陈莹这个最大的阻碍后,慕容姝活动活动了筋骨,交代珠玉留意民间的舆论,保证往好的方向发展。
然后,面带倦色的慕容姝一走进偏殿,推开房门,就看到一身冷青色长袍的闻聿听到动静抬眸看向自己。
慕容姝看向一旁的珠颜,对方急忙解释,“陛下,您的旨意臣己经向帝后传达过了。”
哦,难怪,这家伙看自己的眼里有这么多情绪。喜悦,不解,惊诧,还有一丝不安。
慕容姝挥手让殿里的人退下,一些事情,还是说开的好。
闻聿看到她眉眼间的疲倦,还有眼下的黑青,知道她政务繁忙,却没有想到这么繁忙。
“陛下!”
“别动,让我抱一会儿。”
慕容姝坐到闻聿的身旁,将人揽入怀里。
闻聿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,可是,无论是什么事情,都不会是什么好事情。
片刻,慕容姝松开了闻聿,对着他那双澄澈的眼睛,“方才左相过来了,他希望我将你手里的兵权收回。”
“那陛下又是如何回复的呢?”
“我拒绝了。我暗中努力那么久,让你进入飞跃营,又在母皇的心腹手下当差,为得就是让你一点点拥有自保的能力,然后掌握话语权!”
闻聿一听,才知道这一切都有她的手笔,怪不得首领会那么优待自己,怪不得她力排众议也要让自己出征。
原来,一切都有迹可循,并不是自己一人的独角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