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四十章 八卦镜
“就是这里。”苏沐雨指着前方的枯井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,“昨晚我在树上蹲了许久,本是想找条出路,谁知千巧子那双眼睛比鹰还利,一下就发现了下面的异常。”
此时的枯井看起来平平无奇,井口上的大石板纹丝不动,仿佛从未被人触碰过。周围的杂草丛生,藤蔓缠绕,掩盖了岁月的痕迹。
“当时天色已晚,他们面前就一盆将熄的炭火。”苏沐雨皱着眉头,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角,“我还没看清楚,千巧子就察觉出不对劲。看到四皇子和司衡凝他们在下面,我就觉得蹊跷,让千巧子去巷口守着,结果这家伙...”
说到这,她重重叹了口气,心底涌出一丝自责。要不是司空翊及时赶到,恐怕她和千巧子现在已经是两具尸体了。想到这里,她的手不自觉地抖了一下。
司空翊见状,轻笑着上前扶她下了洼地。他的动作轻柔而稳重,仿佛在安抚一只受惊的小鹿。
来到井口处,苏沐雨突然感到一阵不适。旁边的竹林幽深莫测,风吹过时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“簌簌”声。竹叶摇曳间,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。
她正要丈量井口到竹林的距离,脚下突然踢到硬物,身子一个踉跄。落叶被扫开,露出一个锈迹斑斑的物件。
司空翊眼疾手快地扶住了她,温暖的手掌传来令人安心的力度。“小心。”他低声提醒。
枯叶堆里露出一面锈迹斑斑的八卦镜,镜面上的符文若隐若现。
“这...”苏沐雨眉头紧锁,声音里带着一丝不确定,“昨晚那黑衣人就站在这里,该不会真的在施什么邪术?”
她蹲下身想要查看,却被司空翊拦住。只见他用脚尖挑开周围的落叶,露出完整的八卦镜:“这是用来驱邪的法器,看锈迹年代已久,应该是当年玄阴殿事件后,前帝派人做法事留下的。”
他隔着手帕拾起八卦镜,一股浓重的土腥味扑面而来。镜面上的锈迹轻轻一碰就掉落,露出下面暗淡的铜质。
“若那黑衣人真有什么秘法,不会甘心只做四皇子的走狗。这其中必有隐情。”司空翊的目光在八卦镜上逡巡,眉间浮现出一丝思索的神色。
苏沐雨默然。虽然她在宫中经历不多,但也知道司空翊说得有理。只是心中的疑虑挥之不去,总觉得这口井有古怪。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被井口吸引,仿佛那里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。
“空翊,借你手帕一用,我要取些土回去查看。”她伸手想要接过手帕。
“何须你亲自动手。”司空翊立即蹲下,用手帕包了一把泥土,始终不让她碰触。
苏沐雨站在原地,仔细打量四周。竹林呈半月形将井口环绕,恰似太极图中的阴阳分界,而井口正处于关键点上。
一股不安涌上心头,她下意识地搓了搓手臂,驱散突如其来的寒意。
“我总觉得这里不对劲。”她压低声音,生怕惊动了什么似的,“昨晚那黑衣人或许施了什么巫蛊之术,我和千巧子遇到鬼打墙可能就是这个原因。至于我为何没事,大概是常年服用补药的缘故。”
说到这里,她不由得想起昨晚的情景。
“此处不能多待,咱们先回去从长计议。”司空翊环顾四周,声音沉稳,“突破口应该在千巧子身上,若在这里待得太久被人发现就麻烦了。”
四周风声呼啸,洼地里的温度明显低于常温。以苏沐雨异于常人的敏锐,更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份诡异。
司空翊点头应允:“回去后我立即派人暗查。那黑衣人据说是从北疆请来给帝王祈福的高人。”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讽刺。
“四皇子一心想夺位,却又不得不讨好帝王,甚至找来什么高僧做法事。”苏沐雨冷笑一声,眼中闪过一丝厌恶,“这等两面三刀之人,留着就是祸害。”
想到司空翊差点回不来,她心中更是愤恨。手指不自觉地掐入掌心,留下几道浅浅的月牙印。
两人沿着来时的路返回,落叶在脚下发出细碎的响声。苏沐雨时不时回头望向那口枯井,总觉得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被遗漏了。
回到破败宫院时,千巧子已经醒了。他蜷缩在角落里,看上去比昨晚更加憔悴。见到苏沐雨,他立刻扑了过来,眼泪鼻涕一起流:
“姑娘啊!小的还以为您遇害了,只剩我这贱命一条。”他抽噎着,声音哽咽,“要不是手脚被绑,我早就撞死在墙上追随您了!如今见您平安,小的这心总算放下了!”
苏沐雨看着他狼狈的样子,心中五味杂陈。千巧子虽然有时莽撞,但对她的忠心却是毋庸置疑的。
“别哭了。”她递过手帕,语气温和了几分,“现在最重要的是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。你还记得些什么?”
千巧子擦了擦眼泪,努力回想:“当时我在巷口守着,突然听到一阵怪声,像是有人在念咒语。我刚想去看看,就觉得头晕目眩,然后...然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。”
“怪声?什么样的怪声?”司空翊追问道。
“就像...就像寺庙里的诵经声,但又不太一样。”千巧子皱着眉头,“声音很低,听着特别瘆人,还夹杂着铃铛声。”
苏沐雨和司空翊对视一眼,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。
“姑娘,那黑衣人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!”千巧子突然激动起来,“我虽然没见过他的真面目,但就是觉得特别邪门。您说他会不会是...”
苏沐雨却若有所思,她总觉得千巧子的话点到了什么关键之处。
破旧的院子里,晨光透过残垣断壁洒落进来,将少年单薄的身影拉得很长。
这小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,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坏事。他的肩膀不住地颤抖,像是被秋风中的落叶,随时都会被吹散。
司空翊抿了抿唇,手指无意识地着衣袖。他只不过是为了防止千巧子伤到自己,才把人绑起来的。怎么到了这小子嘴里,倒成了自己在背后使坏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