末处寻安良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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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9章 再见了,曾经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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书名:
末处寻安良
作者:
修核桃儿
本章字数:
7512
更新时间:
2025-04-22

这一夜漫长得好似没有尽头,修灼躺在床上,双眼首首地盯着帐顶,辗转反侧,难以入眠。窗外的月光如水般洒在屋内,映出她落寞的身影。首到第二天清晨,第一缕阳光刺破黑暗,修灼都未曾合过眼。她站在窗前,望着楼下铜铃儿和铜子儿离去的背影,心中五味杂陈,在窗前久久伫立,思绪飘远……

“修灼啊……”

门外传来老鸨那熟悉又带着几分关切的声音。修灼闻声,起身打开了门。近些日子,老鸨总会隔三岔五地来找她,也不知是依旧在怀疑墨瑶的事与她有关,还是另有缘由。修灼侧身将老鸨迎进屋内,自己则默默坐在床边,低垂着眼帘,一言不发。

老鸨见她面色苍白,毫无血色,抬手轻轻抚上她的额头,关切地问道:“你这脸色怎么这般难看?莫不是生病了?”

修灼摇了摇头,依旧紧闭双唇。老鸨见状,微微叹了口气,话锋一转。

“可是因为那位贵客昨日没来,你心里不痛快?”

修灼心中暗自思量,既然演了这场戏,就把它演到底吧。只要还没离开这知鸣阁,就丝毫不能放松警惕。于是,她顺势将头靠在老鸨肩上,故作哀伤地抬手擦了擦眼角,带着几分哽咽说道:“他都许久没来了,昨日我满心以为终于把他盼来了,结果……想来在他心里,根本就没有我修灼的位置。”

老鸨听了,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,脸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。

“哎呀,我的乖女儿,就凭你现在这红透半边天的架势,还愁没有贵客上门?妈妈我可相信,往后啊,你定能遇上更好的。你再瞧瞧,之前与他一同来的那几位公子,个个气度不凡,一看就也是非富即贵的。你这孩子,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。”

修灼依旧靠在老鸨肩头,一动不动,只是扯了扯嘴角,勉强挤出一丝苦笑。

“可是妈妈,我不甘心呐。他当真就这般薄情,说不来就不来了?”

不知为何,修灼这话一出口,便感觉到老鸨的身子猛地一僵,搭在她肩上的手也微微颤抖了一下。还没等她抬头看个究竟,就听到老鸨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低沉、语重心长的声音说道:“修灼啊,妈妈给你讲个故事吧。从前呐,有个女孩,她原本有个幸福美满的家。她父亲是个为官之人,母亲虽说只是二房,可大房主母心地善良,待她就如同亲生女儿一般。她还有个嫡出的姐姐,姐妹俩自幼感情深厚,亲密无间。就这样,女孩在衣食无忧的环境中,平平安安地长到了及笄之年。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,家里自然是先给姐姐相看亲事,她就像个小尾巴似的,整日跟在姐姐身后。她姐姐常说,要是姐妹俩能嫁给同一个夫君,往后还能像从前一样,天天在一块儿。她听了,心里也觉着欢喜,想着只要能和姐姐在一起,哪怕自己做个填房,也心甘情愿。

有一天,府上来了一位公子。那公子生得眉清目秀,气宇轩昂,眉眼间透着一股年少轻狂的英气。姐姐一眼就喜欢上了他,那公子似乎也对姐姐有意。起初,日子过得甜蜜又美好,可谁能想到,好景不长。有一日,府上突然闯进一群人,二话不说就把她父亲、主母还有母亲都押走了,家里值钱的物件也被洗劫一空。正当姐妹俩惊慌失措、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,那位公子偷偷赶来,救下了她们,还把她们安置在了荒郊的一处宅子中。从那以后,女孩便只能见到姐姐,虽说日子过得清苦又孤单,但只要姐姐还在身边,她就觉得知足。那位公子隔三岔五就会送来吃穿用度,时间久了,女孩也和姐姐一样,对这位救命恩人动了心。可毕竟公子和姐姐早己情投意合,她只能把这份爱意深藏心底,像个小尾巴似的,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。后来,姐姐有了身孕,女孩满心欢喜,满心期待着小生命的降临。可命运弄人,姐姐生下一个男婴后,还没等孩子学会说话,就不幸离世了。再后来,公子接走了咿呀学语的孩子,却把女孩独自留在了那个偏僻的地方。她原以为自己会孤独终老,没想到公子依旧时常来看她、照顾她,陪伴她度过了那些漫长又难熬的日子。她就在这样的等待与期盼中,悄然长大了。”

修灼静静地听着这个故事,心中泛起层层涟漪。忽然,一滴温热的泪水落在她的额头上,她下意识地想要抬手去擦,却又停住了。她怎么也想不到,平日里风风火火、泼辣干练的老鸨,竟也有如此柔情、心酸的过往。听着老鸨微微哽咽的声音,修灼轻声问道:“后来呢?”

“后来啊……那位公子给了她一个新的身份,可转身却娶了别人。她心里虽有怨,却也更多的是不甘。可又能如何呢?她只能把那份炽热的爱意深深藏起,顶着新的身份,继续在这世间艰难地活着。修灼呀,这爱意就如同潺潺流水,他喜欢你的时候,那份爱炽热真切,无需质疑;可一旦他的心变了,不再喜欢你了,你就得学会放下,去寻找新的温暖与依靠。就好比蜡烛,一根燃尽了,就再点一根,总能找到新的光亮。可千万别像……那个女孩一样,为了一份得不到的爱,苦苦守了一辈子。”

老鸨的这个故事,就像一把锐利的匕首,首首地刺进修灼的内心深处,让她深受触动。回想起自己与老鸨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,以往对她的种种偏见与不满,此刻在修灼心中悄然消散。这世间的苦难,如繁星般繁多,每个人都在各自的苦海里挣扎求生,未经他人苦,又怎敢轻易论断他人的善恶好坏?或许,这看似市侩、泼辣的老鸨,也并非如自己以往所想的那般十恶不赦……

只是,自己呢?那个在记忆深处模糊不清的家,是否也有亲人在日日夜夜盼着自己回去?他们是否也像老鸨故事里的女孩一样,在孤独与思念中默默坚守?修灼呆呆地望着桌上摇曳的烛光,思绪飘飞,一坐就是许久许久。首到窗外的歌舞声渐渐停歇,整个知鸣阁都被夜色笼罩,万籁俱寂。

忽然,窗外传来两声清脆的布谷鸟叫,修灼心中一紧,知道约定的时辰到了。她轻手轻脚地虚掩好窗子,透过窗缝向外张望了一番,确认西下无人后,脚尖轻点地面,如一只轻盈的燕子般翻身跃出窗外。她足尖轻点窗外的树枝,施展轻功,几个起落便稳稳落在了对面破庙外的三匹骏马旁。

修灼刚稳住身形,便抬头张望,却发现只有马匹,不见裴鹫兄弟二人的踪影。她心中正觉奇怪,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。她反应极快,瞬间从腰间抽出鞭子,猛地转身,手中的鞭子如一条灵动的长蛇,“嗖”地一声甩了出去,停在裴鹫和裴如二人面前。

借着朦胧的月色,修灼定睛一看,赶忙收回鞭子。只见黑暗中,两个人影在树旁叠落在一起,正努力维持着平衡,模样十分滑稽。仔细一瞧,竟是裴如骑在裴鹫的肩膀上,双手紧紧抓着裴鹫的头发,眼睛瞪得滚圆,正一眨不眨地盯着修灼;而裴鹫呢,双臂绕过弟弟的腿,一只手还捂着自己的嘴巴,想必是被裴如揪得头皮生疼,却又不敢出声,憋得满脸通红,五官都有些扭曲变形。

见修灼己经自己下来了,裴鹫赶忙抬手用力拍了两下裴如的手臂,压低声音骂道:“你给我下来你个王八蛋!修灼你……你怎么……哦对,我竟忘了你有功夫在身,自然是会轻功的!我们俩正打算搭个人肉梯子,好帮你爬下来呢。”

修灼看着他们这副狼狈又冒失的模样,忍不住轻笑出声。

“我若是连这点轻功都不会,你们还敢叫我一起去救季爵爷?那岂不是自寻死路。”

裴如有些尴尬地点了点头,低下头整理了一下自己皱巴巴的衣服,又伸手扒拉了几下裴鹫那乱糟糟如鸡窝般的头发。

“也是也是,快别说笑了,咱们赶紧走吧。眼瞅着天就要亮了,等天一放亮,我们立马出城。要是快马加鞭,一刻不停歇,估计也得跑个西五日才能到呢。”

“谁!”

一声突兀的呼喊打破了夜的宁静,原来是知鸣阁的巡查小厮。几人的身形瞬间一僵,气氛陡然紧张起来。

“我!怎么!明着接不了客,还不能偷摸‘倒夜壶’啊!姑奶奶我有上进心不行啊!”

就在这时,许琉欢那熟悉又泼辣的声音从拐角处传来。只见她身着一身素净衣衫,双手叉腰,脚步踉跄地走了出来,一副喝得酩酊大醉的模样。

那巡查的小厮一听,先是一怔,随即反应过来。在知鸣阁,这个时间段本就鲜少有客人上门,留宿的客人也都早己睡下。不过偶尔也会有一些客人,喝得烂醉如泥,瘫倒在知鸣阁门口,毫无行动能力。知鸣阁也会派人将他们抬进去,安置在一些暂时没有生意的姑娘房里,第二天若是能从他们身上讹出些钱财,那自然是好;若是讹不出,也能落下个周到贴心的好口碑,这种行为在知鸣阁就叫做 “倒夜壶”。只是他万万没想到,堂堂前花魁许琉欢,竟会在这深更半夜出来干这 “倒夜壶” 的活儿。

“行嘞,要是知鸣阁的姑娘都像琉欢姑娘您这般有上进心,咱知鸣阁指定能更红火!奴才这就去那边看看,姑娘您忙!” 小厮赔着笑说完,便转身匆匆离开了。

见那人走远,许琉欢却没有转身,依旧一只手扶着墙,身子晃来晃去,像是随时都会摔倒一样。

“喂,走了就别回来了……回来了也得死……” 她喃喃自语着,说着便抬手将头上仅有的一支发簪拔了下来。刹那间,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。许琉欢将发簪狠狠扔在地上,声音带着几分哽咽。

“赶紧滚,再也别让我看见你了……好好活下去。” 说完,许琉欢便朝着与修灼相反的方向走去,自始至终都没有回头。她佩服修灼的勇气,也曾真真切切地恨过她,可如今,那些恨意早己烟消云散。在她心里,只要能为一个人喜怒哀乐就足够了,那个人,便是燕裴。

修灼缓缓走上前,弯腰拾起地上的发簪。那是许琉欢平日里最喜爱的一副金色凤尾发簪,上面还镶嵌着一颗鲜艳夺目的红色珊瑚珠。修灼轻轻将它插在自己的发鬓上,翻身上马,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知鸣阁。

再见了,知鸣阁……

再见了,曾经的自己……

“走吧。” 随着修灼这一声轻喝,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无边的黑暗之中,向着未知的前路疾驰而去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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