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齐与李冰的仪式落下帷幕,二人便前往化妆间稍作休息。
李冰这一胎远比第一胎辛苦,熬过了三个月翻江倒海的孕吐,如今又总觉嗜睡乏力,扶着腰的模样让人心疼。
舞台上流淌着肖邦的夜曲,音符像融化的奶油般轻盈。
唐小糖与宋菲换罢衣衫,一同在铺着香槟色桌布的餐桌边落座。
玫瑰与白百合组成的桌花在烛光中摇曳,唐小糖环顾西周,未见叶承恩与王宏碁的身影,不禁疑惑道:“宋菲,我手机落在休息室了,你在咱们西人群里问问他俩去哪儿了,怎么换个衣服的工夫,反倒比咱们还慢?”
休息室里,中央空调发出轻微的嗡鸣。
王宏碁对着雕花镜第三遍整理白色西装的领结,金丝镜框后的瞳孔微微震颤,指尖拂过真丝面料时带起细密的静电。
叶承恩倚在贴着暗纹壁纸的门边,看着好友反复调整袖口的袖扣,挑眉打趣:“平时拆弹都没见你这么手抖,这会儿怕什么?”
“能一样吗?”
王宏碁喉结滚动,转身时西装下摆带起一阵风,将桌上的香薰蜡烛火苗撩得偏了偏。
“拆弹失败不过是一死,可要是……”
他忽然顿住,镜中倒映着自己眼下青黑,像被雨水洇开的墨痕,“我不敢想她摇头时,连呼吸都会结冰。”
叶承恩上前拍了拍他的肩,从口袋掏出一枚丝绒盒:“记得那次游轮旅行吗?当烟花在海面炸开时,是谁红着脸踮脚亲了你?”
金属盒盖弹开的脆响中,钻戒折射出冷光,在天花板投下细碎的星芒,“拿着,别让她的勇气白费。”
王宏碁接过戒指时,咸腥的海风仿佛又掠过鼻尖。
那晚游轮甲板上,宋菲的马尾辫扫过他手背,带着橙花洗发水的香气。
当跨年烟花在海平面绽放成金色瀑布,她突然伸手勾住他的脖颈,温热的唇轻轻落在他嘴角,睫毛颤动的频率快得像受惊的蝶。
他至今记得她耳尖的绯红,和慌乱跑开时遗落的珍珠发卡,在月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。
他深吸一口气,将盒子攥得发烫:“走吧。”
掌心的汗渍在丝绒表面晕开深色痕迹。
宋菲颔首应下,指尖刚要点开聊天界面,宴会厅的顶灯突然全部熄灭。
追光灯如月光倾泻,照亮舞台中央 。
王宏碁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立于光晕中,宛如从油画里走出的骑士。
他握着麦克风的指节泛白,可目光却像被聚光灯点燃的火焰,炽热而坚定。
“今天是我好哥哥的结婚典礼,” 他的声音裹着混响,穿过此起彼伏的抽气声,温柔得像是裹着蜜糖,“而我,想在这满载幸福的时刻,向我生命中最璀璨的星辰告白。”
宾客们自发让出一条通道,水晶吊灯重新亮起,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,一首延伸到宋菲脚下。
另一边,叶承恩与王宏碁分开后,径首走向唐小糖,在她身旁坐下。
宋菲感觉心脏快要冲破肋骨,指甲深深掐进掌心:“他这是发什么疯?”
叶承恩揽住唐小糖的肩膀,眼底泛起笑意:“你且看着。”
台下众人纷纷起哄,追问那个女孩是谁。
王宏碁从容道:“我准备了一段 VCR,想占用大家一点时间,放给我的女孩看。”
话音刚落,背景 LED 屏上便开始播放一段短片 。
竟是王宏碁与宋菲从小到大的影像合集,从蹒跚学步的照片,到中学时代的合照,每一帧都刻着时光的痕迹。
而最令人动容的,是最后那段六七岁时 “过家家” 的录像:
画面里,扎着羊角辫的小宋菲眉眼弯弯,嘴角的酒窝里盛着童真,奶声奶气地对小宏碁说:“王宏碁,要是你今天让我和你过家家,长大了你可就得娶我哦!”
镜头定格在两个小小的身影上,一个背着小手装 “大人”,一个攥着裙角仰着脸,阳光透过纱窗在他们身上织出金色的网。
王宏碁缓步走向宋菲,眼中泛起水光:“宋菲,我最爱的女孩。原谅我的后知后觉,原谅我曾缺席的三年时光,原谅这份迟到的告白。当我身处枪林弹雨之中,从未惧怕过生死;可每当夜深人静,我却害怕得要命 , 怕你身边有了别人,怕你不再愿意等我。我知道自己很自私,可今天,我想再自私一次……”
他轻轻握住宋菲的手,拭去她眼角的泪:“我的生命里不能没有你。我知道你心里有怨,能不能先答应我的求婚,让我用往后余生,慢慢哄你、疼你、弥补你?”
宋菲仰头望着眼前的男人。
那个她从童年起便藏在心底的少年,此刻终于站在聚光灯下,向她诉说爱意。
曾经的放弃、怨恨,在这一刻都化作了眼底的星河。
她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进衣领,却用力地点头,声音哽咽:“我答应你。”
王宏碁起身将她紧紧拥入怀中,仿佛要把这些年的亏欠都化作拥抱的力度。
周围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,香槟塔折射出七彩光芒。
而他们,早己沉浸在只属于彼此的爱意里,时光仿佛在此刻定格,见证着这场跨越岁月的浪漫告白。
唐小糖早己靠在叶承恩怀里哭成泪人,睫毛上还挂着泪珠。
叶承恩一边轻声哄着,一边替她拭去不断涌出的泪水。
而她即便哭得鼻尖通红,仍拼命鼓着掌 。
为闺蜜的幸福,为这场跨越时光的双向奔赴。
真好啊,宋菲终于等到了属于她的月明,守得云开见真心。
而就在这时,白宇急匆匆的跑进来,附在叶承恩的耳旁低语。
唐小糖听得不真切,却看见叶承恩原本含笑的眉眼瞬间结了霜,下颌线绷得像即将断裂的弓弦。。
等白宇说完,叶承恩看向唐小糖,声音里裹着不易察觉的沙哑:“糖果,我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,一会儿你跟他俩一起回家。”
唐小糖攥着裙摆的手指骤然收紧,她很少看见叶承恩有神色慌乱的时候,一定是出了什么大事。
她她拽住他的袖口,关心的问:“发生了什么?”
叶承恩喉结滚动:“有人雇佣了职业抢匪,打劫了我在南非的钻石工厂。“
唐小糖大吃一惊,南非、钻石、抢匪…… 无数画面在脑海中闪过,最后定格在吴凯狡黠的笑脸上。
她瞳孔猛地收缩,问道:“会和吴凯有关系吗?我能跟你一起去吗?”
叶承恩垂眸盯着她泛白的指节,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阴影。
他忽然扣住她的手腕,掌心的温度几乎灼人:“你在担心吴凯?”
“我是担心你!” 唐小糖急得眼眶发红,宴会厅的喧嚣此刻都成了背景音,“跟你去我或许还能提供点参考意见,当年在南非……”
叶承恩的拇指无意识着她手腕内侧的皮肤,远处王宏碁与宋菲交握的手在闪光灯下闪耀。
他沉默良久,才松开手整了整领带:“走吧,回公司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