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身后跟着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，瘦高个，戴着黑框眼镜，看起来斯斯文文。
“都到齐了？”孙立环视一圈，声音洪亮，“今天有两个事。第一，这位是刘铮，新分配到我们采购科的同志，大家欢迎。”
稀稀拉拉的掌声响起。
刘铮有些拘谨地鞠了一躬：“各位前辈好，请多指教。”
孙立继续道：“第二，厂里下达了新的采购任务。今年要扩大生产，原材料供应必须跟上。这是各人的采购区域和指标。”
他说着，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文件，开始分发。
李卫东接过自己的任务单，上面写着：??昌平郑庄公社，采购指标：玉米2000斤、鸡蛋200斤、活鸡50只??。
“这次任务重，时间紧，”孙立严肃地说，“十天内必须完成。散会！”
众人纷纷起身离开。
蒋敬业凑到李卫东身边，小声道：“你分到哪儿？”
“郑庄公社。”李卫东把任务单折好放进兜里。
蒋敬业咧嘴一笑：“我分到顺义，离你不远。走，先去财务处支钱。”
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会议室。
财务处??在后勤楼一层，门口排着长队。
李卫东和蒋敬业站在队伍末尾，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。
“听说郑庄公社的支书老郑是个倔脾气，”蒋敬业吐着烟圈，“去年老刘去采购，差点打起来。”
李卫东不以为意：“没事，我有办法。”
正说着，财务处的门开了，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的年轻姑娘探出头来：“下一个！”
队伍往前挪动。
李卫东透过窗户，看见财务处里坐着一个穿蓝布褂子的姑娘，正低头拨弄算盘。
“哟，今天陈玉玲值班。”蒋敬业挤眉弄眼，“她平时对人爱答不理的，唯独对你特别热情。”
李卫东笑骂：“少胡说八道。”
终于轮到他们。
李卫东走进财务处，陈玉玲抬头看了一眼，原本冷淡的表情瞬间柔和了几分。
“李采购，你要预支多少？”她的声音比平时轻柔。
李卫东递上采购单：“一百元，再加相应的粮票、肉票。”
陈玉玲接过单子，纤细的手指在算盘上飞快拨动：“去几天？”
“大概三天。”
她点点头，从抽屉里取出一叠票据，动作麻利地清点起来。
蒋敬业在一旁看得首咧嘴，用手肘捅了捅李卫东，小声道：“我说什么来着？”
李卫东没理他，对陈玉玲说：“陈会计，这次下乡，你需要带点什么吗？”
陈玉玲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，抬头看了他一眼，又迅速低下头，耳根微微发红：“我......我想喝蘑菇汤，如果你看到有卖山货的......”
“没问题，”李卫东爽快地答应，“我留意着。”
陈玉玲抿嘴一笑，把整理好的钱票递给他：“点一点。”
李卫东粗略看了看，塞进公文包：“谢了。”
走出财务处，蒋敬业一把搂住李卫东的肩膀，夸张地叹气：“唉，人比人气死人啊！我上次去支钱，陈会计连眼皮都不抬一下。”
李卫东笑骂：“滚蛋！”
天色渐晚，厂区里的工人陆续下班。
李卫东和蒋敬业并肩走出轧钢厂大门。
“卫东，喝一杯去？”蒋敬业提议，“我知道前门大街有一家小酒馆，老板是个漂亮姑娘。”
李卫东想了想：“行啊，反正明天才出发。”
两人骑着自行车，穿过熙熙攘攘的街道，来到前门大街。
蒋敬业说的酒馆门脸不大，挂着“徐记酒馆”的木牌，门口摆着几张方桌，己经坐了不少食客。
推门进去，一股酒香和菜香扑面而来。
柜台后面站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女子，乌黑的头发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，正低头记账。
听到门响，她抬起头，露出一张明媚的脸庞。
“两位里边请！”她笑容爽朗，声音清脆。
李卫东一怔——徐慧珍？
这不是《正阳门下小女人》里的小女人吗？
我穿越的不是《情满西合院》的世界，还有其他电视剧里的人物吗？
李卫东诧异一秒，就恢复了正常，仔细看了眼徐慧珍。
这姑娘确实漂亮，眉目如画，笑起来两个酒窝格外动人。
怪不得能让苏大强拉帮套呢。
蒋敬业凑到他耳边：“怎么样？我没骗你吧？这就是徐慧珍，酒馆老板。”
两人找了张靠窗的桌子坐下。
徐慧珍拿着菜单走过来：“两位吃点什么？”
蒋敬业熟门熟路地点了半斤散酒，一盘酱牛肉，一盘炒青菜。
李卫东掏出钱票递过去，徐慧珍麻利地收下，转身去准备。
“这姑娘不简单，”蒋敬业压低声音，“听说她丈夫去世了，一个人撑起这家酒馆，街坊邻居都佩服她。”
李卫东点点头，目光不自觉地追随着徐慧珍忙碌的身影。
很快，酒菜上齐。
蒋敬业给两人各倒了一杯酒，举杯道：“来，预祝咱们采购顺利！”
李卫东和他碰了一杯，辛辣的液体滑过喉咙，浑身顿时暖了起来。
“卫东，你在那个九十五号西合院住得怎么样？”蒋敬业夹了块牛肉，随口问道。
李卫东笑了笑：“还行，没人敢欺负我。”
蒋敬业哈哈大笑：“那是！谁不知道你把傻柱揍趴下了？现在整个轧钢厂都传遍了！”
李卫东摇摇头：“没那么夸张。”
“你别谦虚，”蒋敬业正色道，“傻柱那小子仗着会打架，在厂里横行霸道，早就该有人收拾他了。”
他顿了顿，压低声音：“不过你得小心点，我听说易中海和贾东旭那帮人憋着坏呢。”
李卫东眼中闪过一丝冷意：“让他们来。”
蒋敬业拍拍他的肩膀：“有事叫我，我认识几个保卫科的兄弟。”
李卫东心头一暖，举起酒杯：“谢了，敬你一杯。”
两人推杯换盏，不知不觉己是深夜。
酒馆里的客人渐渐散去，只剩下他们这一桌。
徐慧珍走过来，歉意地说：“两位，我们要打烊了......”
蒋敬业赶紧站起来：“不好意思，我们这就走。”
李卫东也起身，突然脚下一个踉跄——他喝得有点多了。
徐慧珍眼疾手快地扶住他：“小心！”
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雪花膏香味，李卫东恍惚了一下，赶紧站稳：“谢谢徐老板。”
徐慧珍笑了笑：“下次再来。”
走出酒馆，夜风一吹，李卫东的酒醒了几分。
他和蒋敬业道别，各自骑车回家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