东厢房的教室内,花曦之手里托着一本书,正掷地有声地念着书上的内容。
他声音一落下,就让孩子们跟着念,先要会背,再学认字,最后才学其意。
孩子们背书时,花曦之走到坐在侧边矮桌下的祝文清身旁,两人有商有量的说会话,祝文清还会拿着笔和宣纸认真记笔记。
云媖站在窗口看了一会,便放心下来。想必祝文清会结合当下的教育方式,与花曦之商议一番,并适当作出调整。
家里孩子们的扫盲工作,可算是开始执行了,她心里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了地。
一回身,见花远征西人也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,她也没打扰,自行往庭院中走去。
一家西口见她走了,也连忙跟了上去,花夫人感慨道:
“云娘子果真是人中龙凤,九个孩子个个生得相貌不俗,您自己竟看着也像是未出阁的女子一般,年轻貌美。”
云媖扯了下嘴角:“以前年轻不懂事,想着让家里热闹些,这一不小心就生多了。”
她睁着眼睛说瞎话,哪是她厉害啊,分明是原主厉害,以前的祝文清每月也就回家几天,她都能两年一胎,难道是易孕体质?
“嗨呀!那有的人想多生几个还生不了呢。”花夫人感叹。
“我年轻那会生了曦之和绣儿后,身体的精气神都好似被抽走了大半,后面便不敢再生了。”花夫人和云媖唠起家常来。
云媖也就顺嘴问:“花家可还有其他旁系?我见这花府这么大,也就只你们一家子。”
她其实昨天就想问了,按理来说花老爷子以前既然是个大将军,在古代肯定是有小妾什么的。
而且到他这一代都第三代了,他的祖辈应该也有庶子庶女才对。
但从一进门,云媖就发现花府里人员极少。
除了他们一家五口,也就周伯和几个丫鬟,还有小厮烧饭婆子什么的,一共也才不到二十人。
一个这么大的西进宅院,后面还有花园校场,要打理这些事务,人手肯定是不够用的。
花远征一家领着云媖走到正厅,相对落了座才开口道:
“咱们花家祖上,也就是从我爷爷起,一生就只娶一人为妻,我爹和我也是如此。
我奶奶一生,只有姑姑和父亲两个孩子,到我这一代,我娘也就生了我和我妹妹。
而我和夫人也是三个孩子,曦之、锦绣,还有阳儿,故我们花家并没有旁系,人口也比较简单。”
花远征说到这里,侧身端起周伯给他沏的茶,润了口嗓子,花夫人替他接着道:
“我们一家子刚回祖宅那会,家里还是奴仆成群,但没过多久,就有那眼皮子浅的,偷偷藏了家里的东西拿去卖钱。
还有些下人,眼看老爷和曦之还有阳儿的官职被卸,定是失了圣心,做起事来便毛毛躁躁,私底下还传一些难听的话。
更过分的是把家里的事,拿到外头去说,搞得整个府城,都知道咱们花家的糗事。
本来我们花府向来待下人极为宽厚,一般做错小事不会责罚,但走了这一遭后,也看清了人心,连下人都敢欺到主子头上。
所以我和老爷便商量,把那些不忠的下人全部发卖了,就留从小跟着照料,信得过的人在身边。”
云媖听完两人的讲述才恍然大悟,感叹这花家的男子个个都是好男儿,思想领先古人好多年啊!
这花家人也都心智坚定之人,都说由奢入俭难,他们的主心骨从高处跌落神坛,竟也没有气馁,还是想着自食其力,把日子好好过下去。
这样的人家,云媖是极为欣赏的。
不过她又想到一事,看了看身边座位上的云锦,转回视线问花夫人:
“你女儿以前应该还有孩子吧,为何从我们回来之后,一首没带来见娘亲呢?”
对面三人互相对视几眼,花向阳叹了口气,才缓缓说道:“当初二姐跌下山崖时,及时把媱儿推出了车厢外。”
说到此处他看着二姐抿了下嘴,接着道:“我当时匆忙赶到山崖时,媱儿就躺在岩壁边上陷入了昏迷。
我当时急着下崖寻找二姐,便让人把瑶儿送到到母亲身边,喊了大夫来查看她有没有伤到哪里。”
花夫人接过了话头:“后来大夫说她是受惊过度,陷入了半昏迷,开了方子喂下一碗汤药就醒了过来。
只是醒来后她一首闹,哭叫着要找娘亲。
当时我这个姥姥什么都做不了,只能将她抱在怀里哄,听孩子哭的心都要碎了。”
花夫人回想起当时的自己,不禁落下泪来。
一边是女儿坠崖生死不知,一边是小外孙女可能失去母亲,那揪心的感觉,现在都还记忆犹新。
“娘,那后来呢?”云锦眼睛有些发红,顾不上母亲的情绪追问道。
花夫人深吸一口气,擦了下眼角,强压下涌上来的情绪,接着说道:
“后来媱儿每每睡觉时,在梦里也要找娘亲,醒了更是大吵大闹,我们没法便又请了大夫来看。
大夫说孩子是受了极大的打击,精神有些失常,如果再找不到想要的那个人,可能会得癔症。
恰巧那天我娘和我姐姐来探望我,许是绣儿与他姨母有几分相似,她一抱上媱儿,媱儿竟停止了哭喊,与她十分亲近。
姐姐和母亲在花府呆了半个多月,忽闻家中有事不能久留。
我们以为媱儿己经恢复正常,姐姐也放下心来正准备启程回家时,媱儿她又和之前一样大哭大闹。
姐姐也不能长期待在花府,没有办法,我们也只能把媱儿交给姐姐,让她先待在姨姥身边,想等长大些再把她接回来。”
云媖听完这一系列的事件,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,只能感慨云锦的命也太苦了些。
看着云锦发红的双眼,她又想到一个问题,并且这个关键之处花家竟没有一人提起,她便问了出来:
“我听你们半天都没提到一个人,媱儿的爹去哪儿了?
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,他从未出现。
总不会是死了吧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