自满月请安后,王若拂便三天一请安,平日里就待在为葳蕤轩里带带孩子,管家理事。
华兰与长柏自上次发现母亲的不同后,便经常往葳蕤轩跑,时常在葳蕤轩中待上很久,陪王若拂用过膳,看过妹妹后才会各自回去。
老太太瞧着华兰与大娘子的愈发亲近,心中也渐渐起了其他心思。五个月后,卫小娘也生下一女,六姑娘明兰。
这日王若拂一脸气愤地回到葳蕤轩,盛纮跟在后面。
王若拂:“真是个分不清好歹的蠢东西,蠢出生天的东西。”
盛纮瞧着生气的大娘子,一时不敢说话。自大娘子生下五姑娘后,这大娘子越发不在意他了。想骂便骂,他也己经半年未能在葳蕤轩留宿了。
盛纮:“大娘子消消气,要不把六丫头放到正院来养着?”
王若拂眼神讽刺,冷着脸:“呵,怎么,这是想起我是正妻主母了?我这儿可不是什么东西都能进来,林氏的孩子我不稀罕,那卫氏也是一样。”
“老娘是花了银子将她买进来的,既然她不愿意做盛家的妾,吃里扒外,将给六姑娘的东西都补贴了娘家。便把她发卖了吧。”
盛纮大惊,“不可啊,大娘子。她毕竟刚生下孩子。”
“你倒是怜惜她。可惜啊,别人看不上你,觉得给你做妾是侮辱了她。也是,谁能像林氏那样,无媒苟合,与养兄珠胎暗结呢。”
盛纮的脸立马冷了下来,王若拂都不带怕的。“哟,怎么,敢做不敢认?你自己是个贱东西,做了那些恶心事儿,还不许我说?”
王若拂如今很是厌恶盛纮,那话是怎么难听怎么说。
“还有,你给林氏的那些产业,明日便送到葳蕤轩来。不然,呵,贱妾可没资格名下有产业。宠妾灭妻,可别怪我不讲情面。你这官,不做也罢。”
盛纮觉得此时的大娘子很是陌生,以前她再是看不上林氏,和他吵闹,也从未这样强势过。但他不敢赌,岳父那边,他是忌惮的。
“行,明日便给你。”
“只卫氏,毕竟是生下了子嗣的人,便留在府中吧。”
王若拂本就没想真的发卖了她,若只留六姑娘,她可不愿给别人养孩子。
盛纮挥了挥衣摆,准备离开。王若拂端着茶,声音冷漠,“还有,将那院子撤了,牌匾拿下,她算个什么,还配有个单独的院子。那些下人,可是公中采买,发的月钱。都是奴才,哪有奴才使唤奴才的道理。
以前把她的脸面使劲儿往下踩,就为了不让那贱人受委屈。现在她不愿将就这个狗东西,所有人都得给她守规矩。
盛纮转过身,“你为何要做得这样绝?”
王若拂悠闲地喝了一口茶,看向他的眼神很是陌生,“你既觉得我欺负她这个妾室,那我就让你瞧瞧,这真正的妾室到底是什么样的。”
王若拂像是想起什么似的,“哎,你不也是庶子吗?难道不记得你小娘到底过的什么日子?这林氏与你小娘一比,像是受委屈的妾吗?既然你不做人,那就我来让你做个人好啦。”
盛纮脸色阴沉,“我才是这府中的主子,我是你的主君,你想撕破脸,和我作对?”
王若拂不屑嗤笑,“你有本事便休了我呀~”
盛纮心中一跳,他可不想休妻。林氏再好,也没王氏那样的娘家。他的前程,林氏可帮不上一分。
王若拂:“反正你们盛家是出了名的宠妾灭妻,你如今也是如此。不如大胆点,休了我,让你那心肝做个正头娘子,如何?”
如兰在东稍间听见母亲如此厉害,小手使劲儿拍着,笑声传出去,让王若拂笑开了眉眼,也让盛纮黑着脸走了。
王若拂去了东稍间,抱起如兰,亲昵地捏捏她的脸。“你这个小家伙,到很是会选时候。母亲还没骂够呢。”
如兰咿咿呀呀地回应,王若拂抱着她,去看新进的布料去了。这钱不花在自己身上,难道留着给他养妾室?
而林氏这边,见盛纮黑着脸让她把那些产业的契书拿出来,还有这个院子也得撤下来,立马梨花带泪起来,“纮郎,为何要如此?是大娘子吗?霜儿只求能陪伴纮郎,从未想要和大娘子相争啊。”
盛纮此时可没心思去关心她,脑子里都是王若拂让他休了她的样子。想起自己那厉害的岳父,心中越发烦躁。此时林噙霜的哭泣让他更加不耐,“好了,哭什么哭。都整理好拿给我,这院子本也不是你该用的。”
林噙霜慌张不己,这是怎么了?但她不敢再哭,让周娘子去拿。自己则开始哄着盛纮,做小伏低,但心中真是恨极了。
盛纮接过契书,就往前院去,他这会儿不想见到王若拂,让小厮将东西送过去。
王若拂拿着这几张契书,心中更加厌恶冷漠。让刘嬷嬷都拿好,后面将那些铺子里的人都换了。
之后,日日晨昏定省,沏茶侍膳,打帘子。寒来暑往,林氏与卫氏都要日日站规矩。
卫氏在知道大娘子原本想要发卖她时,也是白了脸。如她一般生了孩子的女人被发卖出去,那日子能好过去哪儿?若是被卖进那腌臜的地方,她如何能活得下去?后面贴补娘家的行为也少了些,也更加隐秘起来。
这辈子林氏面对这样强势的主母,也没原本那样猖狂。瞧着卫氏险些被发卖,也是被吓到了,安分了些,盛家也安稳了许多。
在一次王若拂带着儿女去看望父母时,如兰给外祖父下了延寿丹与健体丹。金大腿得好好活着,她母亲才能日子过得硬气,王家那些人也能安分些,免得还要连累母亲。
日子过得飞快,很快便过了九年。这几年王若拂依旧不怎么看得上盛纮,又给他添了两个妾室。只要不来找她,两个妾室,也不是养不起。
如兰坐在窗下,拿着一本话本看得入迷。华兰一身浅绿色长裙,神态端庄地进了葳蕤轩。这辈子王若拂早早求了王老太师寻了嬷嬷来教养闺女,所以华兰与如兰的气质与规矩那都是一等一的好。
华兰:“妹妹,可小心着眼睛。”
如兰笑着抬头,这辈子她们三个嫡亲兄妹的关系好了许多。这俩人好了,她与母亲也能沾光,便也好好相处着。
如兰:“大姐姐安。我小心着呢,母亲在里面等着你呢,快进去呀。”
华兰摸摸她的头,“好,看一会儿便去院子里走走。昨二哥哥专门出去买了些新的话本子,你自己去选选。”
如兰点头,华兰便去找母亲了。今日来,王若拂也是在给华兰找夫家。也得问问华兰的意思。
如兰合上书,带着喜鹊往长柏院子里走。正转过廊桥,就见明兰站在那儿,钓着鱼。看她只带了小桃一人,站在池边,开口询问,“六妹妹,你在这儿钓鱼很危险。若是想吃鱼,便去大厨房点菜便可。”
明兰瑟缩,忙行礼。如兰眉头一皱。王若拂虽不喜这些妾室庶子的,但份例从未克扣。就连请嬷嬷教导自己女儿的规矩,也是另外派了妈妈教墨兰、明兰。这明兰此时的做派,怎的如此膈应人。
明兰:“五姐姐安。我,我只是闲来无事,就想钓鱼玩玩。”
明兰不敢说是卫小娘将这月的银钱又送回娘家了,小舅舅读书花费不小,小娘总是惦记着。
如兰想着这卫氏,觉得这人真是奇葩。都被卖了,不好好养着孩子,还把所有钱都补贴回去。总是装得冷漠清高,事事不出头,但也事事恶心人。
“那便回去吧,只带一个丫头在这儿,若是落水了都没人救。”
说完边大步走了,明兰瞧着如兰身上那漂亮的裙子,又瞧瞧自己这己经旧了的衣服,心中落寞。
拿着杆子带着小桃回去,瞧见卫小娘坐在那儿给她改着裙子,心中酸涩。她不想穿旧裙子,她想要做新裙子。月初明明葳蕤轩刘妈妈就送了新料子来,说是做夏装的。
明兰走近行礼后,坐在凳子上。“小娘,刘妈妈不是送了新料子给我做衣裳的吗?”
卫小娘手上一顿,眼中闪过一丝尴尬。“明兰乖,你年纪小,长得快,新衣裳做了也是浪费。你又是庶女,若是打扮太过出色,要惹人不高兴的。”
明兰垂下眼睛,西姐姐也穿的新料子呀。大娘子那边也没说什么呀。
卫小娘见明兰不高兴,“下次,刘妈妈送的料子就给你做新衣,好不好?”
明兰不想惹小娘不高兴,只能点头同意。卫小娘便继续给她改着衣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