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动作不对！“他忍不住喊出声，“手肘要这样用力！“
新兵们惊讶地看向这个突然出现的老兵。成才走过去，亲自示范标准动作。泥土沾满了他的作训服，却让他感到久违的踏实。
“谢谢班长！“新兵们崇拜地看着他。
成才摆摆手，继续往前走。不知不觉，他来到了红三连的荣誉室。推开门，昏暗的灯光下，陈列柜里的奖杯和锦旗静静诉说着这个连队的历史。
他的目光落在一个角落里——那里空空如也，没有他带来的任何荣誉。
熄灯号早己响过，成才却辗转难眠。上铺的战友鼾声如雷，窗外偶尔传来哨兵换岗的脚步声。
他轻轻摸出枕头下的照片——那是钢七连最后一次全连合影。照片上的他站在边缘，脸上带着志得意满的笑容，仿佛己经看到了光明的前途。
“蠢货...“成才无声地骂着自己。
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，在照片上划出一道银线，正好将他和七连的战友们分隔开来。成才用拇指着照片上许三多憨厚的笑脸，胸口泛起一阵酸涩。
窗外传来隐约的引擎声。成才知道，那是明天要去龙牙参加选拔的车辆在预热。他本该在那辆车上的...
清晨五点半，起床号准时响起。成才一骨碌爬起来，动作比往常利落许多。
“哟，今天这么精神？“同班的战友惊讶地问。
成才没回答，只是认真地整理内务。被子叠成标准的豆腐块，床单平整得没有一丝褶皱。他对着小镜子刮胡子，发现自己的眼神比往日清明。
晨跑时，他不再像前几天那样拖在队伍后面，而是一马当先冲在最前面。冷风灌进肺部，带来刺痛的感觉，却让他异常清醒。
“成才！“班长在队伍后面喊，“慢点！按节奏来！“
成才稍稍放慢脚步，但依然保持着稳定的速度。汗水顺着鬓角流下，打湿了作训服的领口。
早餐时，他破天荒地要了双份馒头和鸡蛋。同桌的战友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狼吞虎咽。
“看什么？“成才嘴里塞满食物，“不吃饱怎么训练？“
上午的射击训练，成才第一个到达靶场。他仔细检查枪支，动作一丝不苟。
“准备！“射击指挥员举起红旗。
成才趴下，脸颊贴着冰凉的枪托。这一次，他的手很稳。准星、缺口、目标，三点一线。呼吸放缓，心跳平稳。
“砰！“
报靶员举起旗子——10环。
“砰！砰！砰！“
连续五枪，枪枪十环。旁边的战友开始窃窃私语。
“看到没？那个就是成才，以前钢七连的神枪手...“
成才充耳不闻，专注地装填下一组子弹。他的眼神锐利如鹰，仿佛要把这些天的憋闷全部发泄在靶纸上。
训练结束后，成才主动找到连长。
“报告连长！“他立正敬礼，声音洪亮，“我想申请参加下周的集团军狙击手集训！“
连长从文件中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惊讶，随即露出欣慰的笑容：“想通了？“
成才挺首腰板：“报告连长！我是红三连的兵，就要为红三连争光！“
阳光透过窗户，照在他坚毅的脸上。那些彷徨、后悔、自我怀疑，似乎都被这阳光蒸发殆尽。
“好！“连长拍案而起，“这才像话！我这就给你写推荐信！“
离开连部时，成才的脚步轻快了许多。路过公告栏时，龙牙的选拔通知依然贴在那里。他驻足片刻，伸手将通知的一角抚平，然后转身离去。
远处，一辆军用卡车正驶出营门，那是前往龙牙的车队。成才望着远去的车影，嘴角微微上扬。
“许三多，“他轻声自语，“咱们比比看，谁先戴上军官衔...“
晚上，成才趴在学习室的桌上，认真研读《狙击手专业手册》。书页上密密麻麻记满了笔记，有些地方甚至被他翻得卷了边。
“这么用功？“值班排长探头进来，“要熄灯了。“
成才头也不抬：“马上就好，排长。“
排长走近一看，惊讶地发现成才正在研究一种新型狙击步枪的弹道计算法，这己经超出了普通狙击手的训练范围。
“你这是...“
成才终于抬起头，眼中闪烁着久违的斗志：“排长，我想试试申请'特等射手'资格。“
排长挑了挑眉：“那可是要集团军首长亲自考核的。“
“我知道。“成才合上手册，“但我能做到。“
熄灯号响起，成才最后看了一眼手册封面，轻轻将它放进抽屉。走廊的灯光透过门上的玻璃窗，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影子。
这一刻，他不再是那个后悔莫及的成才，不再是那个嫉妒许三多的成才。他只是他自己——一个决心要在新舞台上证明自己的军人。
窗外，月光如水，明天，又将是一个新的开始。
清晨六点，哀牢山的雾气还未散尽，龙牙营区己经忙碌起来。
杨琦站在主楼前，看着甘小宁和几个战士正在大门两侧悬挂"热烈欢迎选拔官兵"的红色横幅。
"左边高点！再高点！"甘小宁站在梯子上指挥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，"许三多！你那边歪了！"
许三多手忙脚乱地调整着横幅，结果把整条横幅扯了下来，差点把甘小宁也带倒。
"笨死算了！"伍六一走过来，一把抢过横幅，"看我的！"
杨琦看着这一幕，嘴角微微上扬，高城叼着烟走过来，顺着他的目光看去："怎么？想起咱们新兵连时候了？"
"有点。"杨琦收回视线，"都准备好了？"
高城吐了个烟圈："场地、器材、评分表，连医务室都多备了三箱藿香正气水。"他顿了顿，"就是不知道来的都是什么货色。"
远处传来隐约的引擎声，接着是无线电里哨兵的报告："营长！车队到了！距离营门两公里！"
杨琦整了整军装领口："集合！"
营区大门外，尘土飞扬，十二辆军用卡车排成长龙，缓缓驶来，车轮碾过碎石路面的声音如同闷雷，惊飞了树林中的鸟群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