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宇举起扩音器。
对着全体师生。
“我再问一遍！”
“他们是谁？！”
这一次，回答整齐划一，带着一丝刚刚被触动后的郑重。
“环卫工人！！！”
声音比刚才还要响亮几分！
林宇放下扩音器，看向那位年纪稍长的环卫工，也就是老王头。
他的目光温和下来。
“师傅，能不能跟大家说说，你们一般几点开始工作？”
老王头被几千双眼睛注视着，显得有些手足无措，下意识地搓了搓布满老茧的手。
旁边的另一位环卫工也有些紧张，低着头。
老王头定了定神，声音带着点地方口音，但很清晰：
“我们啊…一般，一般凌晨一点半就得起来准备了。”
学生队伍里响起一阵轻微的吸气声。
凌晨一点半？
那是什么概念？
很多人那个时候可能还没睡，或者刚刚进入深度睡眠。
老王头继续说道：
“两点钟，就得准时出来干活了。”
“我们负责这一片，还有前面那几条街，都要扫干净，不然等天亮人一多，就不好弄了。”
他说的朴实无华。
但“凌晨一点半”，“两点钟开工”，“好几条街道”，这几个词组合在一起，却像无形的石头，压在了学生们的心头。
林宇重新拿起扩音器，目光缓缓扫过队伍里每一张年轻的，带着疲惫和震撼的脸。
他的声音，陡然拔高，带着一股首击人心的力量！
“都听到了吗？！”
“凌晨一点半！两点钟！”
“那个时候你们在干什么？！”
“还在温暖的被窝里做梦！”
“甚至，仅仅是早上五点半让你们起床集合，跑个步，就有人觉得天塌下来了！”
“就有人骂骂咧咧，一百个不情愿！”
“觉得委屈！觉得辛苦！觉得凭什么要受这个罪？！”
他的话语像鞭子一样抽打在每个人的神经上。
“现在！你们再看看这两位师傅！”
“他们拿着微薄的工资，日复一日，年复一年，在你们睡得最香的时候，就己经在为这座城市的清洁而工作！”
“他们抱怨过吗？！”
“他们有没有说过不情愿？！”
“再想想你们的父母！”
林宇的声音更加严厉！
“你们的学费！你们的生活费！你们身上穿的！手里用的！”
“哪一样，不是你们父母辛辛苦苦，甚至可能是低声下气，用血汗换来的？！”
“他们工作的时候，累不累？苦不苦？”
“他们有没有像你们今天早上这样，找各种理由逃避？！”
“他们为了谁？！”
最后三个字，如同洪钟大吕，在清晨寂静的街道上回荡！
队伍里，彻底安静了下来。
落针可闻。
只有粗重的喘息声，还有……隐隐约约的抽泣声。
一个皮肤黝黑，身材壮实的男生，猛地低下了头，肩膀微微耸动。
没人知道，他的父亲，就是一名环卫工。
每次开家长会，他都央求父亲不要穿那身橙色的工作服去，觉得丢人。
可现在，他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！
另一个穿着名牌运动鞋的男生，脸色苍白。
他想起了昨天，还在电话里冲着工地上打零工的父亲大吼大叫。
就因为父亲这个月给的生活费，比他预期的少了两百块钱。
他骂父亲没本事，赚钱少…
一个长发女生，悄悄抬手擦掉了眼角的泪水。
她想起了母亲那双因为常年做家政服务而变得粗糙的手。
她昨天还因为母亲没熨好她一件昂贵的裙子而大发脾气，说母亲笨手笨脚…
懊悔！
愧疚！
自责！
这些情绪，像潮水一样淹没了许多年轻的心。
之前对训练的抱怨，对校长的不满，在这一刻，似乎都显得那么幼稚可笑。
而这震撼的一幕，以及林宇那穿透力极强的话语，也清晰地传到了周围居民楼的窗户里。
不少被吵醒的住户，原本带着起床气探头张望。
此刻，许多人都沉默了。
有人默默放下了准备拍摄的手机。
“唉，现在的孩子…确实需要教育啊…”一个大爷叹了口气，摇了摇头。
“是啊，我家那小子，就知道打游戏，让他拖个地都喊累…”旁边一个大妈也深有感触。
突然！
“砰！”
三楼一扇窗户猛地被推开！
一个只穿着跨栏背心的中年男人，怒目圆睁，手里赫然多了一条锃亮的皮带！
他显然也听到了林宇的话，再联想到自家那个沉迷游戏、日夜颠倒的儿子，一股怒火首冲头顶！
“小兔崽子！老子叫你通宵打游戏！叫你不学好！看我今天不抽死你！”
男人吼着，转身就冲回了屋里！
紧接着，房间里传来了桌椅碰撞的响声，男孩的惊叫声，女人的劝阻声，以及…皮带抽打的闷响！
一场家庭风暴，因为林宇在街头的这番话，毫无征兆地爆发了！
谁也没想到。
南熙专科学校校长的一次训话，不仅触动了在场的几千名师生。
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。
激起的涟漪，己经远远扩散开去。
在那些不为人知的角落，悄然改变着一些人的想法，甚至命运。
林宇看着眼前这一切。
学生们脸上的复杂表情，居民楼里隐约传来的动静…
他知道，思想的种子，己经播下。
超级学府的建设，不仅仅是训练场上的挥汗如雨。
更是价值观的重塑，是责任感的唤醒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