荼茶回到冷宫。
燕姑姑惊叫起来:“小殿下,您这额头怎么回事?哪个该死的撞您?”
荼茶把药油塞给她:“紫宸殿那扇该死的门。”
燕姑姑戛然而止,她心肝跳了跳:“紫宸殿?陛下的紫宸殿?”
荼茶不明,问原崇:“宫里有两个紫宸殿?”
原崇微笑:“只有一个。”
荼茶想起宫规的事,她又问:“原原,宫规里私拿御用之物杖责三十?拿皇帝衣物杖责五十?”
原崇皱眉:“宫规?奴怎么记得没这两条?燕姑呢?
燕姑姑回想了一遍:“没有,宫规三十三条里没这两条。”
荼茶跳脚大骂:“呔!老登诓我!”
原崇摸摸怀里的断笔,大概知道是什么事了。
他怜悯的看着骂骂咧咧的小幼崽,但凡多读两本书,都不可能吃这个亏。
忽的,隔壁传来喧闹声。
荼茶往外一瞅,长公主那边多了陌生人。
她这样狗狗祟祟,引来婢女绯胭的注意。
绯胭笑道:“茶小主,殿下有请。”
荼茶懵懵点头,正要过去时,原崇拉住她。
两人脑袋凑一块,偷偷摸摸的。
原崇:“小主,御笔奴帮你藏起来,御帕您随身带着。”
荼茶没反应过来,原崇就将明黄御帕塞她怀里。
院子里响起长公主的声音:“那个小东西在磨蹭什么?”
荼茶蹬蹬往那边跑:“来啦!小东西来啦!”
幼崽的声音这样欢快,像是春日里柳梢上跳来跳去的小雀鸟,只是听着就被感染。
长公主懒散无骨的躺在软榻上,悠闲的晒着春光,真真好不惬意。
她换了那身粗布上衣,穿上耀眼的紫红绣大朵榴花的长裙,青丝如瀑,顺着榻边斜斜垂落,艳丽的叫人挪不开眼。
小幼崽看首了,半天没眨眼。
“哼,”长公主轻哼,手上甜瓜小球砸过来,“去哪了?半天不见人影?”
那口吻,就和家里老妈做好饭,结果到处不见崽,带着随意和嗔怪,亲和又自然。
荼茶笑嘻嘻凑过去,伸手就去摸盘子里的甜瓜球。
她啃了两块,腮帮子鼓鼓:“去外头见了个旧识。”
院子里还有陌生人,幼崽黑圆的眼瞳转了转,没说实话。
长公主眼尖,一眼瞥见她怀里露出来的明黄一角。
她指头轻勾,当着众人的面勾出一张御帕来。
荼茶捂都捂不住。
御帕是御用的明黄色,用料也是贡品,角落还阴绣着小巧的五爪金龙纹。
不用说,这帕子是皇帝的。
长公主表情噔的就不对了:“你哪偷的?”
她压低声音后,心里己经在盘算,如何把院子里的外人灭口。
荼茶嚷嚷:“幼崽的事怎么能是偷呢?送的!我都说不要了,他非要送我。”
说着,她还摇头晃脑,无可奈何的小模样。
长公主反应过来:“你去紫宸殿了?”
荼茶点头,嘴里塞着甜瓜瓤,含糊的唔了声。
长公主乐了,她扬着御帕,再看荼茶顿时哈哈大笑起来。
绯胭也眼含笑意,明显在憋着。
荼茶不明所以。
长公主笑到拍大腿:“绯胭,他也有今天呢,笑死本宫了,活该!”
末了,她又问:“你碰到他没有?就是你们有没有肢体接触?”
荼茶摸了摸额头的肿包:“碰了。”
她不仅碰了,还抱了两次大腿。
长公主嘎嘎乐:“你知不知道,他从小就有洁癖,那太监福安伺候了他整整五年,才被允许肢体接触的。”
荼茶睁大了眼睛,想起那被德贵妃靠了下,就遭到焚烧的龙袍。
原来如此。
她抱了两次大腿,渣爹都没踹人,看来是她太干净了。
决定了,下次拿他袖子擦鼻涕!
长公主把御帕还给幼崽,视线落到她额头肿包上。
“他给你抹的药?”长公主问。
荼茶又点头。
长公主笑意更浓了:“挺好,小东西本宫看好你,加油。”
荼茶:“???”
加什么油?#95还是#92?
她把御帕塞怀里,这次死死往里塞,半点都不露。
长公主视线扫过院子里的生人,眼神逐渐冷下来。
“你们可以滚了。”她跋扈不客气。
荼茶看过去,个别穿着官服,大多是带刀的侍卫。
呵。
一声轻笑传来,宛如深夜里,逐木鸟嘟嘟般清晰。
侍卫们散开,荼茶这才看到,那还站着个身穿月白宽袖长袍的男子。
他很年轻,约莫二十五六,容貌清隽如冷泉。
最引人注目的,还是他眼睛上蒙着的布条。
黑色金边的薄纱,蒙住了眼睛,在脑后打了个雅致的结。
荼茶在心里喊:“统,快看装逼犯!活的装逼犯!”
系统上下扫描:“确实装逼,他的视力正常,眼部组织没有病变症状。”
小幼崽哇了一声,立刻就来兴致了。
小说电视剧里,经常演的蒙眼美男,今个总算给她遇见活的了!
许是她的眼神太热烈,惹来青年的侧头。
荼茶歪头,看了看长公主,察觉到她对这人的厌恶之情。
唔,姑母不喜欢的,她也不喜欢。
幼崽想了想,摸了颗甜瓜球就走过去。
她走到青年左边:“大哥哥你蒙着眼睛真好看,茶茶给你吃甜瓜呀。”
青年笑的温润,伸手去接甜瓜球。
哪知,荼茶一个拐弯,蹿到青年右边。
青年的手落空了,他顿了下,手跟着转个方向。
这下,荼茶没作妖了。
她只是把甜瓜球塞自个嘴里,绕着青年走了两圈。
“夫子,”小幼崽蹦跳回去,“有些人有眼睛不用,是为什么呀?”
她站在长公主软榻前,歪头看着青年,一脸的天真。
荼茶:“有眼睛不用,那就捐给需要的人嘛。”
小幼崽的话,让整个院里鸦雀无声。
青年脸上的笑僵了一下,但很快又恢复正常。
他背负双手,嗓音温和如竹笛:“真是聪明又敏锐的孩子,你叫荼茶?”
荼茶没吭声。
青年隔着蒙眼的轻纱,注视着她。
荼茶不太喜欢这种注视,对方像是要把她所有的秘密都看透。
她扭身,给对方一个冷酷的背影。
长公主闲闲的说:“国师,你也可以滚了。”
青年并不生气:“殿下的龙玉情况不乐观,请戒骄戒躁,修身养性,不要轻易大动肝火。”
“若是可以,请陛下不要再见驸马和江修公子。”
“另外,我会将殿下的情况跟陛下回禀,希望下一个七年还能再见到鲜活的殿下。”
他说完这话,带着人往院子外走。
路过荼茶时,国师忽然敛袖抬手,动作极快的摸了摸幼崽脑袋,顺势拍了拍小呆毛。
他还笑说:“下次,让我的眼睛看看你的龙玉,它就有用了。”
话才入耳,荼茶浑身起鸡皮疙瘩。
立时,她就炸毛了。
她捂着脑壳,怒瞪国师。
幼崽爆粗:“妈的,最烦装逼的人了。”
长公主震惊:“??!!”
国师踉跄:“……”
其他人:“……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