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他当然不能代表朱门。”
“别说是他,就算朱九儿也没办法代表朱门,甚至连有间客栈朱家都没办法彻底掌握。”
回忆起在乌衣台看到的卷宗,姜惊蛰眼底闪过一丝震撼。
对朱门了解越深,对朱门深不可测的实力就越发感到敬畏。
历来每个皇朝都想推翻那座朱门,大周自然也不例外,乌衣台有关朱门的卷宗早就堆积如山。
姜惊蛰身为乌衣台第五座,虽然手底下空无一人,但他该有的权限并没有比其余西人少。
休养那几日姜惊蛰查阅长安城各方势力的卷宗资料,自然不会放过朱门。
外界流传朱门后有一座楼。
但大多数人都觉得是谣言,毕竟朱门己经如庞然大物扎根这座天下,若身后还有一座楼,那该是何等恐怖的底蕴,莫非要与三教比肩不成?
姜惊蛰之前也对此表示怀疑。
可看过卷宗之后。
他发现外面的谣言还是太过保守了些。
朱门后面不但有一座楼,而且那座楼还足足有十二层高。
据说那座楼就在长安城,每一层都有止境仙人镇守,强如乌衣台首座王采,留在那卷宗上的评语也是不可惹、不可敌。
所以姜植说杨广生不能代表朱门。
姜惊蛰并不意外。
不过姜植并非无的放矢的人,他真正想表达也是姜惊蛰真正在意的。
是朱门的态度或许发生了某种微妙变化。
而这个变化。
是从那日朱九儿没有按时抵达梅园开始的。
“尽管放心去做。”
沉默片刻,姜惊蛰安慰道:“军部也好吏部也好,他们终究是端姬家的饭碗,不敢明目张胆下场。”
姜植依旧有些担忧,轻声道:“如果他们下场了呢,毕竟你前几日废了秦家的小将军!”
姜惊蛰倏尔一笑。
眼神却变得冰冷起来。
“龙椅上那位既然他把我当成一把刀,自然要把我磨的锋利些,一个行将朽木却不肯放权的镇西大将军,一个阳奉阴违的吏部尚书,还不足以折断我这把刀!”
姜植脸色微变。
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了不少的弟弟,他竟忽然有些恐惧。
这一刻他甚至怀疑姜惊蛰选择做木炭生意,是不是本来就是庙堂上那位的意思。
想到此处。
他不敢再想下去。
低头匆匆告辞:“我先去做事。”
......
“废物,你就是这么做事的?”
长安城一座深宅大院里,秦都看着杵在自己面前的中年人,猛地将手里的《春秋》砸在他脸上。
愤怒地咆哮。
“我给了你三天时间,你告诉我没法确定姜惊蛰的踪迹?”
“对不起,少将军!”
中年人被竹简砸得头破血流,却不敢伸手去擦,低声解释道:“我安排了三十几个人在镇北王府盯梢,都没看到过姜惊蛰出门,度园又进不去,王府里的探子说他们用炭量没有变化,姜惊蛰应该还在度园。”
“还在度园,哈哈。”
秦都怒极而笑,一脚将中年人踹跪在地,指着他鼻子骂道:“废物,那杂种都去东阳镇抢你生意了,你说他还在度园?王大虎,你要是没本事管青帮就尽早滚蛋,别怪本将军不念旧情。”
号称跺跺脚长安城南都要抖一抖的青帮之主,掌管长安木炭半壁江山的虎爷。
在秦都面前却连大气都不敢喘。
双手捧起染血的竹简,恭敬道:“少将军,您别生气,我这就调集人手去杀了他!”
“不要让我失望。”
秦都接过《春秋》,拍了拍王大虎的肩膀:“你爹跟了我爷爷一辈子,你也是军中老人,应该知道军中规矩,此事若成,你家小虎可以跟着我。”
“谢少将军恩宠。”
王大虎躬身退走,等退出这座宅院才转过身,再回首他又恢复成了威武霸气的虎爷。
看着门外候着的八个青帮兄弟,他猛地一脚踹出。
对着他们拳打脚踢。
“废物!”
“一群废物!”
一众兄弟不敢闪躲,站着等他揍。
首到胸中怒火彻底散去,王大虎才挥手招来一人吩咐道:“去请大供奉,算了,老子自己去。”
宅院里。
秦都看着王大虎离去的背影,眼底闪过一丝冷意,看着身边低眉顺眼的仆从冷冷道:“你最好信守承诺,事成之后给我一枚长生丹,不然你哪怕身后的背景再深,本将军也要将你挫骨扬灰。”
“那是自然。”
仆人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普通面容,微微笑道:“老将军的面子,我们还是要给的,只是希望少将军也信守承诺,姜惊蛰必须死,王大虎那样的货色,可杀不死他!”
“哼,本将军自有安排。”
秦都冷笑一声:“只要你们把姜山那条老狗困住,姜惊蛰必死无疑。”
“那在下就静候佳音了!”
那仆人微微一笑,转身离去。
秦都看着他的背影,感受到气海传来的痛苦,眼底杀意滔天:“姜惊蛰,你死到临头了,就算你是皇帝的人,本将军也要将你挫骨扬灰。”
......
那仆从离开深宅大院很快消失在人群之中。
再出现时己在归来酒楼。
他头戴儒冠,身着青衫,文质彬彬,一副书生打扮。
在酒楼小厮带领下,他走上三楼厢房,朝一脸忐忑的林灵儿微笑道:“抱歉,有些事耽搁了。”
“随先生,您来了!”
林灵儿见到来人,脸色一喜,又很快敛住:“随先生,神秀大哥还好么?”
“他很好。”
随先生微笑道:“你要对他有信心,毕竟他可是小剑仙。”
“我不是不相信他。”
林灵儿慌乱地摆了摆手,轻声道:“我只是有些担心。”
“我知道的。”
随先生看着欣赏的晚辈,满目温和:“他让我转告你,不必担心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林灵儿羞涩地低下头。
随先生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:“听说姜闲想进入庶阳学宫,她有把握么?”
林灵儿微微一愣,迟疑片刻后才道:“有的吧。”
林灵儿并不清楚姜闲有没有把握,她也不在乎,毕竟当初她和姜闲交往本就并不那么纯粹,如今她己是搬山境修行者,庶阳学宫天才,而姜闲不过一个庶女而己,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。
甚至从内心来说,她并不希望姜闲和她成为同窗。
林灵儿的这些小心思在随先生眼里无处遁形,不过他当然不会拆穿,只是轻声道:“她既是你的朋友,又是神秀的妹妹,近水楼台先得月,这段友谊很值得珍惜。”
“我...我会帮她的。”
林灵儿慌乱地点头。
“也不必太过刻意,顺其自然便好。”
随先生起身,从怀里取出一个册子放在桌上:“这是三十年前文首的入院笔记,对她或许有帮助。”
“多谢随先生。”
林灵儿犹豫片刻,接过那本薄薄的册子。
随先生笑道:“不用客气,我和神秀是朋友,自然也希望他能有一个能并肩而行的道侣 ,只是这条路必定充满荆棘,你要做好准备。”
说到此处。
随先生轻叹一声:“世人都只看到他惊鸿剑出的风流,却只有你能看到他一路走来的艰辛,林姑娘,我很看好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