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维深吸一口气。
“摄政大人，‘平衡账簿’是一个渗透在帝国财政系统中的秘密组织，不是普通的腐败集团。”
“他们是一群将经济学奉为邪教的异端。”
“坚信混沌与帝国，必须维持某种病态的‘平衡’。”
“为此不惜资助死亡守卫，甚至篡改现实数据。”
他调出从尼比鲁-IV带回的最后影像。
阿尔法-77操纵黑石模型篡改星球资源的画面。
“至于黑石核心……”
“它们被克里德堡主分散隐藏，而最后一块密钥……”
李维顿了顿，看向基里曼。
“就在泰拉。在帝皇金库里。”
议事厅内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。
基利曼缓缓起身，他的动力甲在烛光中，流转着千年积淀的幽蓝光泽。
当他开口时，每个词都像经过精工锻锤的钢钉。
“你知道自己在指控什么吗，税务官？帝皇金库自大远征时代起就未曾开启。”
原体的声音让大厅的温度骤降。
“即便是荷鲁斯叛乱时，那扇黑石之门也未曾动摇。”
“是的。”
李维坦然道。
“但根据《帝皇特别税法》，黑石核心是‘终极税款’，而税务总局有权追缴。”
议事厅内的空气仿佛凝固。
审判庭官员克莱恩的呼吸停滞在喉间，连他身后的机械神甫，都发出了不自然的齿轮卡顿声。
基利曼的目光从法条移向李维，那双眼睛仿佛能看透万年的谎言。
当原体再次开口时，他的声音带着雷霆将至前的平静。
“泰图斯。”
这声呼唤，让极限战士的二连长立即单膝跪地。
“准备一支荣誉卫队。明日黎明时分，护送李维税务官前往帝皇金库。”
原体最后看向李维，意味深长地补充：
“但愿你的税法，能说服那里的守卫。”
听证会结束后，李维被安排在战舰的高规格客房休息。
他刚推开房门，就发现艾琳己经坐在窗边的阴影里，手中把玩着一枚审判庭的毒刃徽章。
“克莱恩不会罢休。”
她头也不抬地说。
“他背后站着异端审判庭的沃恩，甚至可能还有更高层的人。”
李维走到酒柜前，给自己倒了一杯安格文血酿。
深红色的酒液在杯中旋转，如同恐惧之眼边缘的亚空间风暴。
那些永不停歇的漩涡，裹挟着破碎的星舰残骸与恶魔磷光，在玻璃壁间，翻涌出混沌与毁灭的韵律。
“我知道。”
他轻声道。
“但比起他们，我更担心帝皇金库的守卫。”
艾琳终于抬头：
“什么意思？”
“那地方由禁军看守。”
李维抿了一口酒，“而禁军，从不在意税法。”
窗外，泰拉的夜空，被永恒的城市灯火照亮。
如同一张巨大的税单，铺展在人类的命运之上。
……
黎明前的泰拉，笼罩在灰蓝色的薄雾中。
高耸的宫殿尖顶刺破云层，如同帝皇时代遗留的巨剑。
李维站在帝皇幻梦号的舷窗前，望着远处逐渐亮起的天际线。
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税典圣器冰冷的表面，节奏缓慢而规律，仿佛在计算着什么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。
艾琳·维勒踏入房间。
她的灰色审判官长袍，换成了更便于行动的轻型护甲，腰间挂着动力剑和爆弹手枪。
“基里曼的卫队己经准备好了。”
她说道，声音里带着一丝紧绷。
“禁军派了三位战士来护送我们。”
李维挑眉：
“只有三位？”
“他们认为这己经是对税务官的最高礼遇。”
艾琳的机械义眼微微收缩，接着道：“或者，是一种警告。”
李维轻笑一声，将税典圣器别回腰间。
他拿起桌上的一份数据板，上面显示着从尼比鲁-IV带回的最后一块密钥碎片。
一段残缺的税务编码，与克里德堡主留下的影像中的坐标吻合。
“走吧，”他说道，“该去缴最后一笔税了。”
帝皇金库。
泰拉皇宫最深处的禁地。
穿过十二道由禁军把守的基因锁闸门，李维和艾琳终于站在了最后的屏障前。
一扇通体由黑石打造的巨门。
门扉表面蚀刻着古老的哥特铭文。
数字与祷词交织成网，在昏暗的荧光下泛着诡异的暗红色泽。
门楣上方，帝皇的天鹰徽记高悬，纯金的羽翼在阴影中伸展，仿佛随时会振翅扑下。
三名禁军如雕像般伫立在门前。
他们的黄金战甲即便在这幽暗之地，也流淌着微弱的光晕。
动力长矛的分解力场在尖端嘶鸣，将空气切割出细小的电弧。
为首的禁军向前一步，头盔目镜后的目光如有实质。
“此地非议会所辖，税务官。”
他的声音，像是经过某种远古通讯器的过滤，带着金属的震颤。
“你无权进入。”
李维没有退缩。
他缓缓举起税典圣器，金色的符文在表面流转，如同活物般爬满整个装置。
“《帝皇特别税法》第7章第1条。”
他的声音在密闭空间里异常清晰。
“帝皇金库所有资产，包括黑石核心，均属‘终极税款’范畴。税务总局有权在紧急状态下进行稽查。”
禁军沉默片刻，突然将长矛重重顿地。
黑石地面竟被砸出一圈蛛网状的裂纹。
“法律是羊皮纸上的墨水。”禁军的声音里带着千年不变的轻蔑，“而我们的誓言，是精金铸就的枷锁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
艾琳的手指悄然滑向动力剑的握柄，剑柄的激活符文，开始泛起微光。
但李维几乎不可见地摇了摇头。
他向前一步，首视禁军的目镜。
“那么，换一种方式。”
李维从怀中取出一枚古老的卡迪安银币。
银币表面，克里德堡主的侧脸，己被岁月磨得模糊。
但那双眼睛依然锐利如初。
“这是卡迪安第437团的最后一笔税款。”
李维的拇指，抚过银币边缘的锯齿状缺口。
“也是堡主留给我的钥匙。”
禁军的长矛微微下垂。
矛尖的分解力场发出轻微的嗡鸣，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认证。
终于，黑石之门在无声的指令下缓缓开启，露出内部幽深如咽喉的通道。
禁军的声音在他们背后响起，这次却带着某种近乎警告的肃穆。
“记住，税务官。”
“金库里的某些东西……”
动力长矛的力场剧烈闪烁，照亮了禁军头盔上的一道古老裂痕。
“一旦完税，连灵魂都无法赎回。”
金库内部的空间，远比想象中广阔。
高耸的穹顶下，陈列着无数帝国最珍贵的遗产。
原体的武器，失落科技的蓝图，还有几具被封存在静滞力场中的古老泰坦。
但李维的目光，只锁定在中间的一座黑石方尖碑上。
它比之前所有黑石方尖碑都更加古老。
表面刻满了税务编码和数字，碑顶悬浮着一颗幽绿色的核心，正是黑石技术的能量源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