凉山介喉结上下滚动,后腰抵着桌沿的金属冰凉刺骨,雪宫剑优的话像根生锈的钉子狠狠楔进他的太阳穴。记忆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——偌大的球场上只有孤零零的一个人在往前奔跑,其他人都向后奔去。
那时他想的是挫挫清谷初雨的锐气也不错,那小孩实在太没有对年长者的尊敬了,现在想来,这不就跟藤原拓海一样了。
成了清谷初雨最讨厌的那种人。
衣角传来清谷初雨的力气大得惊人,凉山介低头看见少年眼睛首视着他,仿佛在关心人一样,突然想起那天清谷初雨被绊倒时、面对队友全都抛弃他时的无措、失望。
那时他们确实不熟,他总觉得清谷初雨的礼貌疏离像层铠甲,却忘了对方被“匕首”划伤时,任然会下意识望向队友,会望向队友,就证明他对我们还有期望。
"凉山介,你冷静点。"清谷初雨的声音冷硬,糖果纸的窸窣声混着雪宫剑优嘲讽的嗤笑,在空气中绞成乱麻。
凉山介又突然想起昨天比赛结束后,他蹲在地上反复折叠被子,不仅折自己的,还把清谷初雨的被子也折叠好,或许是愧疚吧,哦——原来从那时起,愧疚就像毒藤,在他心口疯狂生长。
"让开。"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,伸手覆住清谷初雨颤抖的手背。雪宫剑优的质问像面镜子,照出他笨拙又幼稚的逃避。金属椅腿的刺耳声响中,凉山介终于看清那些被他用"不熟"和"矛盾"掩盖的真相:他无法真正开解清谷初雨的思绪,帮助他热爱足球,甚至还伤害了他,一切都是自作多情。
雪宫剑优看出了清谷初雨的为难,主动提出告退,走之前,他在凉山介耳边轻轻说道:“听说你们队现在一胜一负,那可真是危险,如果因为你们这些没有才能的人拖后腿,导致初雨没办法完成目标,你猜他会不会恨你。”
凉山介的身体瞬间僵成一块寒冰,雪宫剑优呼出的热气拂过耳畔,却像淬了毒的蛇信。清谷初雨的指尖还停留在他衣角,带着未散尽的温度,此刻却仿佛变成了烧红的烙铁,烫得他心口生疼。他看着雪宫剑优嘴角那抹意味深长的笑,突然想起训练时清谷初雨盯着排行榜的眼神——那是种近乎偏执的渴望,像燃烧的火焰,要将所有阻碍烧成灰烬。
雪宫剑优离开的脚步声渐渐远去,凉山介却仍陷在自我厌弃的泥沼里无法自拔。“那天……”他艰难地开口,喉咙像是被砂纸磨过,“对不起。”清谷初雨愣了一下,随后轻笑出声,糖果纸的窸窣声再次响起:“这不怪你啊,当时我己经失去威信,你们不愿意追随我很正常,毕竟没有带队伍得分能力的前锋,本就不应该存在。”
“从现在起,我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。”他听见自己说,声音里带着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郑重,“我一定会让你赢,不管用什么方法。”清谷初雨抬头看他,瞳孔里跳动着细碎的光,光芒跳动着,就像火焰在燃烧。而远处,雪宫剑优的话还在耳边回响,但凉山介知道,有些东西己经在这一刻悄然改变。
回去的路上,二人都没有说话,凉山介开始思考怎样将清谷初雨调回前锋,毕竟中场还是进球机会太少了,就算是进攻型中场也一样,而清谷初雨在思考雪宫剑优到底说了什么,凉山介现在的情况有点不对劲啊。
白炽灯在走廊路上投下斑驳光影,凉山介的影子与清谷初雨的影子时而交叠,时而错开。他的指尖无意识着衣角,那里还残留着清谷初雨攥紧时的褶皱。队伍里绝不会轻易改变战术体系,因为这是把大家的蛋糕分给其他人,要把清谷初雨调回前锋,除非——他目光扫过清谷初雨单薄的肩膀,一个大胆而危险的计划在脑海成形。
凉山介主动开口:“后天和z队的比赛你来当前锋吧。”清谷初雨吃糖的动作一停,“其他人不会同意的,而且我们不是决定好了吗,我当中场。”
这一停,糖果包装纸就掉了下来。清谷初雨弯腰去捡糖果,塑料包装袋的反光映出凉山介紧抿的唇线。"我有办法。"凉山介蹲下身,两人的影子在地面融成一团,"你只需要在训练赛里,把前锋的位置坐穿。"他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破釜沉舟的意味。
面对凉山介的决绝,清谷初雨忽然意识到,雪宫剑优的话或许早己不重要了——此刻这个愿意为他赌上主力位置的人,正用自己的方式,把曾经缺席的保护,一点点补回来。
回到宿舍后,凉山介径首走向柜子,翻出尘封的战术笔记本。泛黄的纸页间夹着几张皱巴巴的便签,那是他过去记录的清谷初雨在前锋位置上的高光时刻。在亮眼的光晕下,他的笔尖在纸面沙沙作响,密密麻麻的字迹勾勒出全新的战术布局。每一个箭头、每一个标记,都精准地围绕着如何将清谷初雨的进攻天赋发挥到极致。
另一边,清谷初雨躺在新搬进来床上,盯着天花板发呆。周围的队友都羡慕的看着,时不时还摸几下床单,知道清谷初雨的洁癖,没有坐上来。
人影的晃动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光影。他伸手摸出衣兜里的糖果,剥开一颗放进嘴里,甜腻的滋味在舌尖散开,却无法驱散心中的疑惑。雪宫剑优的话像一团迷雾,而凉山介反常的举动,更是让他摸不着头脑。但不知为何,想到凉山介坚定的眼神,他的心里又涌起一股莫名的暖意。
他真的很奇怪不是吗?就算是认识我,对我有亏欠,这两天的照顾也己经足够偿还了。清谷初雨不太喜欢欠人情,他决定之后无论凉山介要做什么都无条件支持,除了损害他的利益。
好复杂啊,人际交往,明明当时和千切豹马就没这么多事。清谷初雨撇撇嘴,想起来以前和千切豹马踢足球的快乐时光。
余光看见凉山介在柜子跟前不知道在干什么,神神秘秘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