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们......”源丰右一的声音突然卡在喉咙里，像是被无形的手掐住了气管。
这个总是圆滑处事的前锋此刻垂着头，刘海遮住了眼睛，汗水顺着下颌线滴落在草皮上，晕开深色的痕迹。
鹳远道狸默默捡起滚到脚边的足球，指腹着皮革表面交错的磨损痕迹——那是他们无数次传球、射门留下的印记，此刻却像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，那么狰狞又丑陋。
凉山介摘下湿透的护腕，金属链在暮色中晃出冷光，清脆的碰撞声在寂静的球场格外刺耳。
“是我没防住雪宫的假动作。”他的语气平静得可怕，仿佛在陈述一件与己无关的事，却让清谷初雨想起比赛前他一次又一次的制定战术，帮助自己成为更好的前锋。
他的笔记本上写满了他的优势以应对方法措施，以及连清谷初雨本人都不知道的比赛的报道。
藤原拓海弯腰系鞋带的动作僵住了，骨节因为用力而泛白。
右京筷门卫的拳头重重砸在围墙上，金属栏杆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，他的指节渗出细密的血珠，却浑然不觉。
清谷初雨的目光扫过队友们低垂的头，忽然想起绘心甚八那句冰冷的训诫：“在足球的世界里除了胜利，其他都是借口。”
在不久之前还是自己嗤之以鼻的道理，现在就觉得格外的刺耳。
可此刻，他的双腿像灌了铅般沉重，连抬脚离开这片被失败浸染的绿茵场的力气都没有。
足球场地是位于封闭的室内，根本就不会存在什么温度的变差，可清谷初雨听见自己浑身发凉，心跳如擂鼓，震得耳膜生疼。
他食言了，不仅是对这些在训练场上与他并肩厮杀、在深夜里互相鼓励的队友，更是对那个在寝室昏暗的灯光下，握紧拳头向自己承诺“一定带你们出线”的自己。
啊，这样还怎么面对千切豹马，明明口口声声说他是食言者，可到头来说大话的人却是我呀，清谷初雨恍惚的想。
雪宫剑优从他身旁经过时，褐色眼眸里燃烧的胜利之火，在他视网膜上灼烧出永久的烙印——原来真的有人，会将所有对手都献祭给名为“梦想”的祭坛，而他们，不过是这场残酷仪式中微不足道的祭品。
远处的欢呼声隐隐传来，清谷初雨却觉得世界安静得可怕。
他看着凉山介将护腕塞进背包的背影，看着鹳远道狸还在无意识足球的手，看着藤原拓海颤抖着重新系紧鞋带的动作，胸腔里翻涌的情绪几乎要冲破喉咙。
这一刻，失败的苦涩与愧疚如潮水般将他淹没。
"别自责，其实知道自己不能当国足也挺好，省的我以后再试错。"藤原拓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，带着前所未有的沙哑，像砂纸摩擦生锈的铁门。
清谷初雨听见身后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，余光瞥见那个总是喜欢背后谋划的藤原拓海，此刻正弯腰捡起滚到脚边的战术笔记本，指节因用力而泛白。
"我们......只是还不够强。"这句话轻飘飘地落在空荡的球场，却像重锤般砸在每个人心上。
清谷初雨感觉膝盖突然失去力气，重重地蹲下身。
塑胶草场的颗粒硌着膝盖，他却浑然不觉。
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血腥味在口腔蔓延，可这点疼痛与胸腔里翻涌的情绪相比，根本不值一提。
他不敢抬头，不敢看队友们的脸——凉山介沉默地将护腕塞进背包，金属链碰撞声格外刺耳；源丰右一攥着足球，指腹无意识地着磨损的皮革；鹳远道狸垂着头整理护腿板，发梢滴落的水珠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。
难以想象仅仅只是4天而己，可他们却做到了他队友两年以来都没有做到的事情。
那就是——在清谷初雨心上留下痕迹，不管是愧疚还是伤害，但终究是入了心。
右京筷门卫将球鞋扔进背包时，故意发出的巨大声响反而更显苍凉；藤原拓海合上笔记本的声音很轻，却像一声叹息。
清谷初雨的目光扫过每个人眼底熄灭的星光——那是他们追逐梦想时的炽热，如今却只剩下灰烬般的黯淡。
清谷初雨想起自己刚加入这个计划时的不屑以及自傲，想起凉山介耐心的陪伴，想起自己许下承诺时的热血沸腾。
而现在，这些都随着终场哨声，化作了满地无法拼凑的碎片。
他咬住下唇，尝到咸涩的滋味，分不清是血还是泪。
广播里传来了刺耳的扩音声:“哎呀呀——看来某些人连‘失败’二字都不太明白。”
绘心甚八的形象突然出现在展示屏，旁边还站着一位红头发的女性。
“听好了，被淘汰的废物们！现在，立刻，带着你们破碎的梦想和可笑的不甘心，从蓝色监狱滚出去！这里可不是收容弱者眼泪的垃圾场！”在绘心甚八毫不留情的斥责下，W队的成员开始收拾自己的行囊，打算离开这个蓝色监狱。
清谷初雨也在其中，他现在己没了当时进入这里的傲气，虽然有点担心千切豹马也遭遇这种事情，但他并不是不服输的人。
一切都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，千切他可能根本就不需要我吧。清谷初雨收拾行囊时这样想到。
而在要踏出去的那一刻，蓝色监狱的守卫把他拦了下来。
“你小子是不是想溜出去，这次的失败者名单里面没有你。”守卫大声喊着他回去。
可这又怎么可能呢？他的积分除了第一局跟冰织羊比赛时进球最多，其他时候都为了团队减少了进球次数，偏向于辅助。
w队的进球王应该是凉山介才对。
己经踏出了门的凉山介解释了这件事情:“还记得你睡的那张床吗?很不错吧。”
清谷初雨僵在原地，夜风带着夏季的滚烫掠过耳尖，守卫的呼喊声突然变得遥远。
“值得吗？介哥，我到现在都没有记起来什么时候和你遇见的，我们之前的相遇我都记不起来!”
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带着撕裂感，清谷初雨向前踉跄半步，训练服下的心脏几乎要撞破肋骨。
清谷初雨己经很久没有哭泣过了，上一次哭泣还是在青梅竹马不顾劝阻离开的时候。
而这一次是为了一个全心全意对待自己好的人而哭。
莫名的柔软让他的心脏尖儿开始发疼，泪水糊住了眼眶，在朦胧之间，凉山介看着他笑着说:“我说了，我会让你赢的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