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日清晨,季氏特意起了个大早,精心梳妆后,带着叶子涵往老太太的院子去。一进门,就见叶锦娇正陪着老太太说话,两个女儿乖巧地坐在一旁绣花。
“给母亲请安。”季氏笑容温婉,眼角却不着痕迹地扫过叶锦娇母女,语气艳羡道:“锦娇妹妹好福气,两个姑娘都在身边承欢膝下,真是让人羡慕。”
老太太正端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,抬眸瞥了季氏一眼,心中己然明了——这是拐着弯要皎姐儿回来呢。她慢悠悠啜了口茶,目光落在窗外一株寒梅上,并不接话。
叶锦娇见状,笑着打圆场:“嫂子说笑了,涵姐儿不也在您跟前?我这是路途远,难得带她们回来一趟。”
季氏捏着帕子轻叹:“话是这么说,可我们皎姐儿在云栖坞住了这些时日,我这心里总惦记着。”她顿了顿,故作关切道:“眼瞧着要过年了,一家人总该团团圆圆的。涵姐儿如今也知错了,不如让皎姐儿回家来。”她暗暗观察着老太太的神色。
老太太突然"啪"地一声搁下茶盏。季氏心头一跳,剩下的话卡在喉咙里。
“皎姐儿在云栖坞养得挺好。”老太太目光如炬,首首看向季氏,“你若真有心,就让涵姐儿去给她妹妹赔个不是。至于回不回来——”她拖长了音调,“得看皎姐儿自己的意思。”
季氏脸上笑容僵了僵,指甲不自觉地掐进掌心。叶子涵站在一旁,低着头看不清神色,但紧绷的肩膀却泄露了她的不情愿。
“母亲,”季氏强撑着笑道,“涵姐儿如今在鹿茗书院学八雅,若是皎姐儿总跟着晚知,只怕......”她欲言又止,“商贾之事终究上不了台面。”
"砰!"老太太一掌拍在案几上,震得茶盏叮当作响。叶锦娇的两个女儿吓得一哆嗦,针线都掉在了地上。
“好个商贾之事!”老太太冷笑,“当初是谁求着知姐儿救杨哥儿?是谁腆着脸让知姐儿给请先生教书?如今倒嫌弃起商贾来了?”她锐利的目光刮得季氏脸上火辣辣的,“锦绣教的琴棋书画,比某些人教的明事理多了!”
季氏脸色一阵青一阵白,手里的帕子绞成了麻花。叶子涵终于忍不住抬头,眼眶通红:“祖母,我.....”
“你什么?”老太太一个眼风扫过去,“真知道错了,就去云栖坞给你妹妹磕头认错!你差点毁了她的一生。”
屋里顿时鸦雀无声。季氏胸口剧烈起伏,突然站起身福了福:“儿媳......儿媳突然想起官人的冬衣还没备好,先告退了。”说完几乎是落荒而逃。叶子涵慌忙跟上,在门槛处还绊了一下。
待她们走远,老太太长长吐出一口浊气,对叶锦娇摇头道:“看见没有?当主母的没个主母的样子,教出来的女儿也没个嫡女的气度。”
叶锦娇轻轻给母亲捶着肩,柔声道:“母亲别气坏了身子。要我说,皎姐儿在晚知那儿,倒是因祸得福了。”
老太太望着窗外飘落的梅花,意味深长道:“是啊......咱们叶家将来的指望,说不定真在那丫头身上。”
而此时,匆匆回到自己院子的季氏"哗啦"一声扫落了桌上的茶具,气得浑身发抖:“老不死的!分明是偏心!”
叶子涵咬着嘴唇站在一旁,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“母亲,难道我真要去给那个庶女......”
“去!为什么不去?”季氏突然冷静下来,眼神阴鸷,“不仅要道歉,还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我们的大度。”她一把拉过女儿,压低声音道:“你记住,想要拿回属于你的东西,就得先忍......”
窗外,一阵寒风卷着枯叶呼啸而过,仿佛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