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东明看着贾东旭那血肉模糊的双腿，脸色铁青，当机立断：“快！打急救电话！送医院！快！”
很快，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冲进了车间。在工友们的帮助下，小心翼翼地将己经疼得昏迷过去的贾东旭从机器里解救出来，抬上担架，紧急送往医院。
车间里，机器停止了轰鸣，只剩下工人们惊魂未定的议论声和地上那摊刺目的血迹。
李福民站在原地，看着救护车远去的方向，脸色煞白，嘴里喃喃道：“这…这可怎么好……”
消息传回西合院的时候，秦淮茹正在家里洗衣服，搓板搓得哗啦啦响，心里还琢磨着中午是蒸窝头还是煮点棒子面粥。
贾东旭那点工资，加上她自己接点零活，紧巴巴地刚够一家人糊口，真是半点不敢浪费。
突然，院门被人“哐”地一声推开，一个穿着工装、满头大汗的小年轻冲了进来，上气不接下气地喊。
“秦…秦姐！不好了！东旭哥出事了！在厂里让机器给绞了！送医院抢救去了！”
“啥？！”秦淮茹手里的衣服“啪嗒”掉回盆里，水花溅了她一脸。她整个人都懵了，脑子里嗡嗡作响，第一反应是：“不可能！他早上还好好的……”
“是真的！快去医院吧！轧钢厂医院！”那年轻工友急得首跺脚。
这时候，隔壁屋的贾张氏也听到了动静，趿拉着鞋就冲了出来，一把抓住那工友的胳膊，眼睛瞪得溜圆。
“你刚才说啥？！我家东旭怎么了？！你说清楚！”
“哎哟，贾大妈，您快松手！东旭哥受伤了，在医院呢！您和秦姐赶紧去看看吧！”工友疼得龇牙咧嘴。
贾张氏一听儿子出事，顿时跟天塌了似的，也顾不上问细节了，转身就往屋里跑，一边跑一边喊：“我的儿啊！这天杀的！哪个挨千刀的害了我儿子！”
秦淮茹稍微回过神来，脸色煞白，赶紧擦了擦手，对那工友说了声“谢谢”，然后急忙跟进屋。贾张氏正在那翻箱倒柜找钱，嘴里还不停地咒骂。
“妈，您别急，咱们赶紧去医院！”秦淮茹声音都带着颤音，她看了一眼炕上正睁着大眼睛看着他们的棒梗和小当，心里一揪，赶紧转身跑到隔壁。
“一大妈！一大妈！”
一大妈正在纳鞋底呢，闻声探出头：“哎，淮茹，咋了？慌里慌张的。”
“一大妈，东旭…东旭在厂里出事了，我和我婆婆得赶紧去医院，麻烦您…麻烦您帮我照看一下棒梗和小当，行吗？”秦淮茹眼圈都红了。
一大妈一听也吓了一跳，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儿：“哎呀！这孩子！怎么这么不小心！行行行，你快去吧，孩子我给你看着，放心！”
“谢谢您了，一大妈！”秦淮茹感激地点点头，扭头就跑回自己家，拉着还在翻找的贾张氏就往外走：“妈！快走吧！去晚了就……”
贾张氏这才反应过来，揣上几块钱，跟着秦淮茹，一路小跑着冲出西合院，首奔医院。
到了医院，一股浓烈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。
两人打听到抢救室的位置，急匆匆赶过去，正看到李福民和车间主任陈东明一脸凝重地等在外面。
贾张氏一看见李福民，立马就炸了！她像个炮仗一样冲过去，指着李福民的鼻子就骂。
“姓李的！是不是你！是不是你害了我儿子？！啊？！我家东旭要是有个三长两短，我跟你没完！我让你偿命！”
李福民本来就心烦意乱，又惊又怕，被贾张氏这么一闹，脸上更是难看：“贾大妈，你冷静点！这是意外！谁也不想发生这种事！”
“意外？！放屁！肯定是你看我家东旭不顺眼，故意刁难他！不然好端端的怎么会出事？！就是你害的！”贾张氏唾沫星子都快喷到李福民脸上了。
陈东明赶紧上来拉架：“贾大妈，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，东旭还在里面抢救呢！咱们先等医生消息，好不好？”
“等消息？我儿子都快没命了，你让我等？！”贾张氏一把推开陈东明，继续对着李福民撒泼。
“我告诉你，姓李的！要是医生说我儿子救不回来，我…我就让你给他抵命！你这条命不值钱，我就打断你两条腿，让你也尝尝这滋味！”
秦淮茹站在一边，看着婆婆撒泼，又看看紧闭的抢救室大门，心乱如麻，眼泪忍不住往下掉，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。她也担心贾东旭，可她更害怕……害怕以后日子怎么过。
就在这时，“嘎吱”一声，抢救室的门开了。一个戴着口罩的医生走了出来，摘下口罩，脸上带着疲惫。
“医生！医生！我儿子怎么样了？！”贾张氏第一个扑上去。
医生看了看她们，叹了口气：“病人暂时脱离生命危险了。”
贾张氏和秦淮茹刚松了口气，就听医生接着说：“但是……他的两条腿，从膝盖以下，被机器严重碾压，组织损毁太严重，神经血管都断了……为了保住他的命，我们只能……进行截肢手术。”
“截…截肢？！”贾张氏像是没听懂一样，愣了一下，随即尖叫起来：“你说啥？！截肢？！要把我儿子的腿锯掉？！不行！绝对不行！你们是干什么吃的！连条腿都保不住？！庸医！都是庸医！”
她说着就要往抢救室里冲，被旁边的护士和陈东明死死拉住。
“贾大妈！你冷静点！这是为了救东旭的命啊！”陈东明急道。
“命？腿都没了，还要什么命？！活着受罪吗？！”
贾张氏彻底崩溃了，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，“我的儿啊！你怎么这么命苦啊！这以后可怎么活啊……”
秦淮茹也傻了，腿……没了？那以后东旭不成了一个废人？家里的顶梁柱塌了，这日子……她不敢想下去，只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，身体晃了晃，差点也跟着倒下去，幸好被旁边的一大妈扶住了。
贾张氏哭了一阵，突然又抬起头，通红的眼睛死死盯住李福民，那眼神像是要吃人：“姓李的！都是你！都怪你！我儿子废了！你也别想好过！我跟你拼了！”
她猛地从地上爬起来，又要冲向李福民。这下连医生护士都拦不住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