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渐深,西巷小院的烛火一盏盏熄灭,只剩下厢房里还透出微弱的光。
婉晴坐在窗边,指尖无意识地着茶盏边缘,目光落在院中摇曳的树影上。她本该回府的,可今日在贫民营听到的种种,让她心绪难平。
大川轻轻推门进来,手里端着一碗刚熬好的安神汤。“小姐,喝点热的吧。”他的声音低沉温和,像是怕惊扰了她的思绪。
婉晴接过碗,热气氤氲中,她的眼神有些恍惚。“大川,你说......父亲他真的会牵扯进这些事里吗?”
大川沉默片刻,在她对面坐下。”老爷行事向来深不可测,但小姐若想查,属下一定陪您查到底。”
婉晴苦笑:”可若真查到他头上,我该怎么办?”她想起父亲那双锐利的眼睛,想起他书房里那些深夜密谈的来客,想起西戎血狼谷中那诡异的沉寂......一切线索都像蛛网般缠绕在一起,而她就站在网中央,进退两难。
窗外传来更夫的梆子声,三更天了。大川起身关窗,夜风却抢先一步钻进来,吹得烛火剧烈摇晃,在墙上投下扭曲的影子。
“小姐先歇息吧,”大川轻声道,“明日还要去调查周大人的其他关系网。”
婉晴点点头,却忽然问道:“小岳那边有消息吗?”
大川眉头微蹙:“那小子机灵,但杏林巷水太深......”
此刻的杏林巷,月光被高耸的马头墙切割成碎片。小岳蹲在太医院正薛太医旧宅的屋脊上,嘴里叼着根草茎,眼睛紧盯着对面那间亮着灯的书房。三个时辰前,他亲眼看见一个戴斗笠的男人闪进了院子,到现在都没出来。
“果然有问题。”他无声地咧嘴一笑,像只发现猎物的猫。
突然,书房门开了。小岳立刻伏低身子,看见斗笠男人抱着个木匣匆匆走向后院。他轻盈地翻过屋瓦,靴底踩着青苔滑溜的墙头,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。
后院里,男人跪在地上扒开一堆枯草,露出块松动的地砖。小岳眯起眼,看着那人从木匣里取出一叠发黄的纸卷塞进地洞,又小心翼翼地把砖块复原。
“藏得这么隐蔽,不是罪证就是宝贝。”小岳心里痒痒的,等男人一走,立刻跳下去挖开地砖。可当他展开那些纸卷时,笑容凝固了。全是二十年来的太医的值班记录。
小岳快速找到了十几年前梁太妃之子死时的太医院值班记录,上面赫然写着为梁太妃之子验尸的太医叫王砚青。
远处传来犬吠声,小岳浑身一激灵,急忙把东西塞回土里。刚跃上墙头,就听见宅门被撞开的巨响,七八个黑衣人提着刀冲进院子。
“啧,被发现了。”他吐掉草茎,在月光下展开轻功,身后传来愤怒的吼叫:“抓住那小子!他动了主人的东西!”
天刚蒙蒙亮,大川就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。他抄起短刀闪到门后,却听见小岳气急败坏的声音:“哥!快开门!”
门一开,满身露水的小岳跌进来。“差点折在杏林巷,”他喘着粗气,眼睛却亮得吓人,“你们猜我找到了什么?”
众人闻声赶来,晨光中,小岳的脸上散发着年少的鲜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