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六章：嫡母施压，步步为营
自从林冬在吃食和炭火上与张嬷嬷几番周旋，略微改善了些许境遇后，王氏似乎也察觉到了这个庶女身上那点不同寻常的“韧劲”。
原以为一场风寒就能让她彻底蔫下去，或者随便一个下人就能拿捏住，却不想，她竟还能在夹缝中为自己争得一丝喘息。
这让王氏心中很是不快。
一个无依无靠的庶女，竟也敢在她眼皮子底下“不安分”？
于是，听雨轩的“安稳”日子，仅仅维持了不到十天，便又起了新的波澜。
最先感受到变化的，是张嬷嬷的态度。
前几日还因被林冬抓住小辫子而略有收敛的张嬷嬷，这两日又故态复萌，甚至变本加厉。
送来的饭食，再次回到了馊粥冷窝头的“标配”；好不容易得来的那点银丝炭，也以“府中用度紧张，各处都要节省”为由，尽数收了回去。
林冬问起时，张嬷嬷便皮笑肉不笑地答：
“二小姐，这是夫人的意思。夫人说了，如今天气渐暖（实则依旧春寒料峭），您身子也大好了，就莫要再讲究那些份例了。
您是庶女，本就该比旁人更懂得惜福、更懂得为府中分忧才是。”
这话说得冠冕堂皇，分明是王氏授意，要从最基本的生活用度上，再次打压林冬，让她认清自己的身份，不敢再有半分“痴心妄想”。
不仅如此，林冬发现自己出入听雨轩也受到了更严格的限制。
以前她尚能借口打扫庭院，在偏僻的角落里活动一下筋骨，观察一下府中的动静。
如今，张嬷嬷却像个门神一般，时时刻刻守在院门口，美其名曰“保护二小姐静养”，实则将她困在了这一方小小的天地。
“母亲也是为你好，”林月儿也“恰巧”在此时，又“关切”地来看望她了，
身上穿着一件新裁的、绣着繁复玉兰花的锦缎春衫，越发显得娇艳动人。
她看着林冬身上那件洗得发白的旧袄，眼中闪过一丝快意，口中却道：
“二妹妹，你身子弱，就该在屋里好好养着。外面风大，万一再吹出个好歹来，岂不让母亲和我担心？”
她顿了顿，又故作神秘地凑近些，压低声音：
“而且啊，母亲说了，李家那边己经有了准信，说是再过些时日，等李伯母身子爽利些，便会请了官媒来府上正式提亲了。
二妹妹，你可要好好保养身子，莫要错过了这门天大的好亲事！李文博哥哥可是盼着你呢！”
这番话，既是炫耀，也是施压，更是赤裸裸的恶意。
林冬心中冷笑连连，面上却只是露出一副惶恐不安、又带着几分“认命”的表情，微微垂下头，声音细细的：
“姐姐……姐姐说的是。女儿家……女儿家自然一切听从父母安排。”
她这副模样，落在林月儿眼中，便是懦弱无能、不堪一击的铁证。
林月儿心中得意，又说了几句不痛不痒的“体己话”，便心满意足地走了。
待她们走后，林冬才缓缓抬起头，眼神中一片冰冷。
王氏母女这是双管齐下，既要从物质上困苦她，又要从精神上打击她，逼她彻底绝望，乖乖接受那门婚事。
“想让我认命？”林冬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嘲讽，“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。”
她知道，硬碰硬只会自取其辱。
但坐以待毙，也绝非她的性格。
于是，在接下来的日子里，林冬开始了一场无声的“拉扯”。
当张嬷嬷再次送来冰冷的饭食时，林冬便会捧着那碗粥，走到院门口，
对着外面洒扫的、偶尔路过的其他下人，露出一副泫然欲泣、强忍委屈的模样，低声道：
“嬷嬷，这粥……真的好冷，我身子弱，怕是受不住……”
她声音不大，却足以让那些“恰巧”经过的人听见。
张嬷嬷自然是厉声呵斥她“不知好歹”、“挑三拣西”。
但林冬越是“委屈顺从”，便越是显得张嬷嬷刻薄无情。
几次下来，府里便隐隐有些风言风语，说王氏苛待庶女，连口热饭都不给吃，实在有失当家主母的体面。
林承业公务繁忙，未必会留意这些后宅琐事。
但流言传多了，总会有一两句飘进他的耳朵。
他最是看重脸面，若真因苛待庶女而被人诟病，想来也不会高兴。
果然，过了几日，张嬷嬷送来的饭食，虽然依旧简单，却不再是冰冷刺骨的了。
至于林月儿的挑衅，林冬更是应付得滴水不漏。
林月儿嘲讽她衣衫寒酸，她便低头抚着自己的旧衣，轻声道：
“姐姐的衣衫自然是极好的，妹妹蒲柳之姿，不敢与姐姐争辉。
母亲教导，女子当以德行为重，衣着朴素些，也是本分。”
林月儿炫耀自己得了什么新奇首饰，她便赞叹几句，随即又“天真”地问：
“那姐姐这般金尊玉贵，将来寻的夫婿，想必定是人中龙凤，品行才学都是一等一的，绝不会像……像某些人那般，只会流连烟花柳巷，败坏门风吧？”
她口中的“某些人”，自然不言而喻。
每每此时，林月儿都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，有力无处使，反而被林冬不咸不淡的话堵得心口发闷，却又抓不住她任何错处。
毕竟，林冬说的，句句都是“恭维”和“正理”。
有时，王氏会借口让她去正房“侍疾”（实则是想磋磨她，让她做些粗活），林冬便会在关键时刻“恰巧”引发旧疾——一阵猛烈的咳嗽，或是突然的头晕目眩，脸色苍白得吓人。
如此一来，王氏即便再不满，也不得不让她回去“歇着”，免得真闹出人命，不好向林承业交代。
这一番番“步步为营”的巧妙周旋，虽然未能从根本上改变林冬的处境，却也让她在王氏母女愈发严密的打压下，勉强维持住了自己的生存空间，并为自己争取到了宝贵的喘息时间。
她像一株生长在石缝中的小草，看似柔弱，却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和不屈的智慧，在风雨飘摇中，努力地汲取着每一丝可能的养分，等待着破土而出的那一刻。
夜深人静，林冬躺在床上，感受着腹中那碗温热米粥带来的些许暖意，眼神却愈发坚定。
“这点压力，还不够看。”她低声自语，“王氏，林月儿，你们尽管出招。我倒要看看，谁能笑到最后。”
（本章完）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