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斐卿忙乎半天,赶快用膳吧。”
“朕只是到如今才忽而发现,熙王所在的位置或许比你我想象的更加高远,朕与熙王只相交过寥寥数面,但隐约可以察觉到此人心思深重,一切都好像在他意料之中。”
燕敏不怕熙王将她拉下皇位,她最担心的是,熙王不为皇位。
他所图的尚未可知,但必然要累及许多无辜之人,甚至是血脉至亲。
若他还有些许人情冷暖,或许这次秦尚书便能化险为夷。
哪怕此案真无转机,她也不能让无辜之人受到牵连。
人是世上最奇妙的生物,往往最不安的心理暗示,都会得到应验。
大理寺卿这边己经一连三日,愁眉不展。
日日提审秦尚书,日日问不出一句供词。
有天大的冤屈,也得喊出来,才好为其伸张啊。
若是再这么拖下去,陛下再不信,也要如此结案了。
令所有人都没料到的,就是秦尚书始终保持沉默,问秦夫人那也是无奈摇头。
别说大理寺卿愁了,燕敏和玉如安都想不出原因来。
而秦眠眠还被蒙在鼓里,日日期盼着案件出现转机。
燕祈不敢告诉她,秦尚书根本不配合审讯。
“燕祈,这都三日了,怎么还没有消息?”秦眠眠肉眼可见的消瘦了,夜里也翻来覆去的睡不好。
燕祈陪她熬成了两对黑眼圈。
“没有消息,就是眼下最好的消息,肯定不会有事的。”燕祈安慰着秦眠眠,又何尝不是在暗示自己。
然而所有人都没能等到那个好消息。
第西日,暴雨倾盆,大牢中阴冷潮湿。
送饭的狱卒打翻了碗碟,跌坐在牢房外。
关押秦尚书与秦夫人的牢房中,只留下了两具冰冷的尸体。
秦尚书与秦夫人依偎在一起,坐靠着墙壁,早己发黑的血迹从下唇流淌至胸前的衣襟。
经查二人是前一晚,狱卒最后一次巡逻结束,咬舌自尽的。这场贪墨案最终成了悬案。
因涉案嫌疑人秦尚书与妻子自尽在狱中,亦无法判定秦尚书就是那批官银的贪污者。
女帝开恩,释放了其余秦府下人。
燕祈无法拒绝秦眠眠要亲自抬回父母尸身的要求。
秦眠眠的眼泪早就干涸,在看到秦尚书与秦夫人被一卷草席带出大牢时。
秦眠眠终是没能抗住这命运的捉弄,她双腿发软就要跌倒。
燕祈牢牢扶住她:“眠眠,别看了,回吧,我来处理。”
“父亲、母亲,为什么啊?”秦眠眠声音沙哑的嘶吼。
最终悲愤之情冲破了身体的极限,秦眠眠身子一软便晕倒在了燕祈怀中。
“眠眠!”燕祈又何尝不痛心于这样的结果,但现在眠眠只有他了,他更加不能倒下。
这场闹剧,在沉默中结束。
燕敏在玉如安的陪同下悄悄出宫,远远观望了秦眠眠和燕祈为秦尚书与秦夫人送葬。
这场雨连绵不绝,就像每个人心中流淌的泪水,掩盖了事物的原貌。
秦尚书与夫人的自杀,证实了燕敏心中的不安。
身居高位者有的是手段,叫人屈服。
靠栽赃嫁祸,永远也不能摆脱他们卑劣的本质。
国都之中一时间众说纷纭。
“哎,这秦家才和熙王攀上亲家,怎么就得意忘形了呢?”
“可是户部救济银说到底还是没能结案。”
“你们说这秦尚书夫妻该不会是畏罪自杀吧?你看他们死了,陛下也没追究其他人。”
“照你这么说,他们若是认了贪污,秦府上下一个都活不了。”
“啧啧啧,我觉得不对,万一秦家是被推出来替罪的呢?”
“就是,陛下之前不还下令重新查吗?说不定是真凶害怕查出端倪,提前杀人灭口了。”
“秦府说白了也没洗清嫌疑,那这秦府千金秦眠眠该不会被世子休了吧?”
“不会,不会,听说燕世子还找熙王入宫求情来着。”
“真是患难见真情啊,熙王居然能不计较秦家摊上这脏水,还求情,看来燕世子是真爱啊。”
“这燕世子妃也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,才出嫁多久,娘家就没了。”
燕祈这些时日与燕敏请了假,一首在府中陪着秦眠眠。
他能感觉到秦眠眠的情绪不太好,如果她能大哭大闹也罢了。
最让人感到无力的是,秦眠眠不仅没有特别大的情绪变化。
有时候还能笑着安慰他。
这样反而让燕祈更加不安,宫中的太医也来看过。
说是秦眠眠郁结于心,无处释放,长此以往,只怕会患上失语症、厌食症等。
燕祈自然不能让秦眠眠再这么消沉下去。
左思右想,他还是决定入宫和燕敏好好谈谈。
燕祈来的时候,燕敏早有预感,玉如安也在。
三人在养心殿的书房内秘密会谈。
行风在外守着。
“皇姐的意思是,这件事有一个幕后主使?”燕祈向来相信燕敏,她登基以来海月国风调雨顺、百姓安居乐业。
可是她现在竟然说,这么繁荣昌盛的海月地下,有人正在暗中做着伤天害理之事。
“朕也是前不久才得知,而且花楼案、流民案、贪墨案都与此人脱不了干系。”
燕祈大为震惊,还好他现在一改往日纨绔作态。
否则哪日海月国被颠覆皇权之际,他都不知自己是怎么死的。
“皇姐应该早些告知臣弟的,也对,谁也没能料到,厄运竟然会降临到秦家头上。”
燕敏对于秦眠眠的事很愧疚:“是朕没能保护好秦尚书与秦夫人,关于这个幕后主使我们还缺少太多证据。”
“皇姐,有什么计划?需不需要臣弟配合的,臣弟想亲手揪出这个陷害眠眠一家的凶手!”燕祈此刻只想快点为秦眠眠做些什么,让她的心里好受些。
燕敏同玉如安对视了一眼,玉如安便了然。
“从现在开始,陛下会格外看重顾闻朝,我们要等的就是在顾闻朝得势最盛之时,将他送上皇夫的位子。”玉如安向燕祈解释。
“为什么偏偏是那小子?那他以后岂不是要成了我姐夫?还有他和幕后主使又有什么关系?”燕祈大为不解,打从心里感到抗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