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蹄再次翻飞，烟尘弥漫，大军如一道黑色的洪流，正式踏出了渔阳的庇护。
城墙之上，渔阳郡守，还有一众大小官吏，个个面色复杂。
有担忧，有敬佩，更多的，是一种将身家性命托付于人的茫然。
他们彻夜未眠，眼睁睁看着这支孤军，就这么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片代表着死亡的敌营。
“恭祝平阳侯，武运昌隆！”
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声，紧接着，城头上的守军，还有那些官吏们，都跟着声嘶力竭地大喊起来。
“恭祝平阳侯，武运昌隆——！”
声音远远传来，带着几分悲壮，几分期盼。
刘峰没有回头，只是高高举起了手中的长剑。
……
与此同时，数十里外的鲜卑乌桓联军大营。
“报——！”
一个探马连滚带爬地冲进了鲜卑单于和连的王帐。
“单于！大王！汉军，汉军出城了！”
和连，一个身材魁梧，满脸横肉的鲜卑汉子，正搂着一个抢来的汉家女子饮酒，闻言眉头一皱。
“多少人马？”
“看旗号，是那平阳侯刘峰的兵马，约莫……约莫五千骑！”
“噗——”
和连一口马奶酒喷了出来，旁边的乌桓大王丘力居也是一脸错愕。
“五千？”丘力居摸着自己的小胡子，眼神里全是不可思议，“他们是疯了，还是傻了？”
“主动出击？就凭那五千人？”和连哈哈大笑起来，笑声中充满了不屑和残忍。
“莫不是……汉人的援军到了？”一个鲜卑头领迟疑地问道。
和连脸上的笑容一收，眼中闪过一丝警惕：“援军？探查清楚了吗？渔阳周围可有其他汉军活动的迹象？”
“回单于，并未发现！方圆百里，只有这一支汉军！”
“这就奇了怪了。”丘力居也想不通，“难道是……诡计？”
和连冷哼一声：“管他什么诡计！区区五千骑，也敢在我数十万大军面前耍花样？简首是找死！”
他猛地站起身，一把推开怀里的女子。
“传我命令！”和连的声音在王帐中回荡，“命围困渔阳东、南、西三面的部队，立刻向北面集结！”
“我要将这五千汉狗，一口吞下！让他们知道，谁才是这片草原的主人！”
“单于英明！”
“大王威武！”
帐内顿时响起一片恭维之声。
号角声此起彼伏，传遍了庞大的联军营地。
原本散布在渔阳城外的鲜卑、乌桓大军，如同闻到血腥味的狼群，从西面八方向着刘峰部出现的北方汇聚而来。
黑压压的人头，望不到边际的旌旗。
不多时，足足十五万控弦之士，己经完成了集结，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，正对着刘峰那区区五千人马。
……
“侯爷，敌人……敌人集结起来了！”
一个斥候飞马奔回，声音都有些发颤。
刘峰立马于一个小土坡之上，手搭凉棚，极目远眺。
视线的尽头，黑色的潮水正汹涌而来，那股子压迫感，几乎让人喘不过气。
“嗯，来得正好。”刘峰嘴角却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。
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，让敌人聚拢起来，才好……一锅端！
“全军，停止前进！保持阵型！”
刘峰的声音清晰地传达到了每一个士兵的耳中。
五千铁骑，令行禁止，稳稳地停了下来，组成了一个紧密的防御阵型，如同一块投入怒海的礁石，虽小，却透着一股子坚不可摧的意味。
刘峰能感觉到，身后的将士们，呼吸明显粗重了许多。
饶是他们士气高昂，悍不畏死，可面对如此悬殊的兵力对比，说一点不紧张，那是骗人的。
十五万对五千，整整三十倍的差距！
那黑压压的一片，光是看着，就让人头皮发麻。
“兄弟们。”刘峰缓缓转过身。
“待会儿，本侯会亲自上前，与那胡虏阵前说道说道，或许还会比划两下。”
“你们，都给我在原地待好了！”
“没有我的军令，任何人，不得擅自冲锋！听明白了没有？！”
他的声音不大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。
“啊？”张飞那大嗓门立刻就嚷嚷起来了，“大哥，阵前比斗？这等好事，怎么能少了我老张！”
“就是啊，侯爷，杀鸡焉用牛刀！让末将去会会他们！”关羽丹凤眼一眯，抚着长髯沉声道。
臧洪也拱手道：“侯爷三思，敌众我寡，不宜轻易涉险。”
刘峰摆了摆手，笑道：“放心，我自有分寸。”
他顿了顿，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，接着下达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的命令。
“还有，传令下去，所有将士，包括你们几个，立刻用布条，把自己的耳朵，还有你们胯下战马的耳朵，都给老子堵严实了！”
“啥玩意儿？”张飞眼睛瞪得像铜铃，“堵耳朵？大哥，你没搞错吧？”
“这……这是为何？”关羽也有些不解。
士兵们更是一脸懵圈，这打仗呢，堵耳朵算怎么回事？怕被敌人的叫骂声吓到？不至于吧！
“侯爷，这……莫不是怕马匹受惊？”臧洪猜测道。
刘峰嘿嘿一笑，露出一口白牙：“算是吧，也不全是。”
他压低了声音，对身边的关张臧三人，以及几位亲兵头领说道：
“听仔细了，待会儿，你们不用管我做什么。”
“你们只需要盯紧了敌人的军阵。”
“什么时候，你们看到敌军阵中，发生了……嗯，一场大大的意外，比如说，轰隆一声，人仰马翻，乱成一锅粥的时候……”
刘峰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。
“到那个时候，你们再撕掉耳朵上的布条，然后，给老子……狠狠地冲！往死里杀！”
“记住，一定要等到那个信号！大爆炸，军阵大乱，明白了吗？”
大爆炸？
军阵大乱？
关羽、张飞、臧洪面面相觑，虽然不明白侯爷葫芦里卖的什么药，但看他那胸有成竹的样子，心中又不由自主地生出一股强烈的期待。
莫非……侯爷还有什么压箱底的宝贝没亮出来？
“末将遵命！”三人齐齐抱拳。
虽然一头雾水，但对于刘峰的命令，他们早己习惯了无条件服从。
很快，五千将士，连同他们的战马，耳朵上都塞上了布条，或者用布巾包裹了起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