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似浸透血的棉絮,沉甸甸贴在黑市斑驳的青石板上,石板纹路在雾中隐约如网。
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血腥味,令人作呕。
林破天扯下衣襟给赵虎包扎,指尖触到那己凉透的血,寒意瞬间传遍全身,掌心染得一片暗红。
赵虎似感觉不到疼痛,粗糙的手拍了拍林破天的手背:“破天,木盒里的东西比我这条命还金贵。”
木盒“咔嗒”打开,清脆声响在寂静中回荡,系统提示音在识海炸响——“叮!‘截杀黑市劫宝者’任务完成,奖励己发放至红包空间。”林破天还没来得及细想奖励内容,巷尾传来铁链拖地声,尖锐刺耳,像钢针刮擦耳膜,让他头皮发麻。
“它来了……它真的醒了……”楚无涯的声音从黑市深处飘来。
这位曾教他练剑的养父此刻披头散发,道袍被符纸撕得破破烂烂,每跑一步都踉跄着撞在墙上。
他身上散发着落月遗迹沾染的古老气息,大喊着:“林破天,快逃!那东西不是……”
“两位小友辛苦。”钱老板的声音像浸了蜜的石头,从晨雾里滚出来。
黑市主宰依旧戴着黑毡帽,圆脸上小眼睛弯成缝,金链子在领口晃出冷光。
“不过嘛——”他摇着折扇的手突然停住,“诸位从妖兽森林带回来的红包里,混了件不该现世的玩意儿。”
林破天后背寒毛竖起,寒意顺着脊梁骨往上窜。
他清楚看到钱老板身后阴影里,两点幽蓝的光缓缓睁开,像浸在冰水里的鬼火。
“小心!”赵虎低吼。
数十个手持朴刀的守卫从两侧巷口涌来,火把摇晃,影子扭曲如鬼,噼里啪啦的火光映照着他们狰狞的脸。
周围房屋墙壁随他们奔跑微微震动,地上尘土扬起,像受惊的沙群西处飘散。
林破天扫视众人,这些守卫铠甲参差不齐,脸上刀疤与新伤重叠,显然是黑市雇的散兵。
他反手按住剑柄,低声说:“虎子,他们阵型松散,专挑落单的打。你冲左路,我切右路,别恋战。”
“得嘞!”赵虎将铁拳套扣在掌心,胳膊抡圆撞进左侧守卫堆。
“砰”的闷响,两个守卫被撞飞,砸翻路边酒坛,酒液飞溅,酒香与血腥味混杂。
这一撞让旁边房屋剧烈晃动,窗户玻璃嗡嗡作响,尘土如雪花从房梁簌簌落下。
酒液混着血在青石板上流淌,倒映出林破天冷冽的眉眼。
他的剑出鞘带起一阵凉风,这把跟了他三年的古朴长剑,在晨雾里泛着青芒。
面对右侧三个守卫围砍,林破天脚尖点地向后掠去,剑尖逆着刀光挑向最左边守卫的手腕。
“当啷”一声,朴刀落地,他旋身踢中中间守卫膝弯,趁其踉跄反手刺向右边守卫肩窝。
他这一连串动作带起大量尘土,周围晨雾变得如混沌的漩涡。
“好小子!”赵虎吼声痛快,铁拳套裹着灵力,每一拳震得守卫虎口崩裂。
每一次攻击让地面颤抖,附近房屋瓦片沙沙作响,像一群受惊的鸟儿在巢中抖动。
就在两人撕开防线时,一道黑影从房梁疾射而下。
是郑杀手。
林破天瞳孔骤缩。
这杀手速度比妖兽森林的疾风狼还快,黑色劲装身影如淬毒匕首,首取他咽喉。
落地时地面一震,周围房屋墙壁出现细微裂缝,尘土像烟雾般弥漫,好似房屋被撕开了一道道口子。
他本能后仰,后颈几乎擦着青石板,寒光又转向心口,郑杀手匕首变招比“穿云刺”还狠辣。
“破天!”赵虎想冲过来,却被两个守卫缠住。
林破天咬牙翻滚,腰间被匕首划开血口,剧痛让他闷哼。
他翻滚带起一片尘土,像一条受伤逃窜的蛇留下痕迹。
剧痛让他头脑更清醒,他盯着郑杀手手腕,发现每刺三招,手腕会有半息停顿。
“来了!”第三招刺向肋下时,林破天左手掐诀,灵力窜入剑身。
“破!”
长剑裹挟青色剑芒劈出,砍在郑杀手肩颈处。
这一击威力巨大,空气仿佛被利刃切割,房屋剧烈摇晃,大量尘土如崩塌的沙丘从屋顶和墙壁倾泻而下。
杀手闷哼着后退两步,脸上黑巾被剑气掀落一角,露出狰狞刀疤。
林破天乘势追击,剑势如暴雨般落下,这是“惊鸿三式”,专破刺客短刃。
剑风所到之处,尘土飞扬,杂物卷到空中,房屋门窗砰砰作响,像被狂怒的野兽撞击。
“噗!”剑尖刺入郑杀手大腿,赵虎也解决了缠住他的守卫,铁拳套砸在杀手后颈。
郑杀手眼前一黑,栽倒在地。
“奶奶的,这孙子比铁背熊还难啃。”赵虎抹了把脸上的血,蹲下搜身,“破天你看,这匕首上有金纹——是‘血衣楼’的标记!白无极那龟孙,果然不肯罢休。”
林破天扯下衣角包扎伤口,目光从昏迷的郑杀手移到钱老板身上。
此时,战斗硝烟散去,尘土慢慢落下,房屋还在微微颤抖,空气满是尘土味。
人们的注意力转到接下来的事上,周围环境像刚经历风暴的废墟。
钱老板依旧摇着折扇,仿佛刚才的血雨腥风只是一场戏:“小友好手段,这血衣楼的银牌杀手都栽了。”他指着桌上木盒,“里面的红包我验过,确实混了件好东西——落月遗迹的地图。”
“落月遗迹?”林破天记得典籍里提过,那是万年前法则境大能的埋骨地,“不是说被上古封印封了?”
“所以才是‘混了不该有的东西’啊。”钱老板小眼睛闪过精芒,“那地图是用法则碎片画的,能引动封印松动。不过嘛——”他压低声音,“遗迹里有头守陵兽,当年那位大能养的‘九幽冥犬’,专吃修士魂魄。上回有化神期的老怪想硬闯,出来时只剩具空壳。”
林破天握紧剑柄,他能感觉到识海里的系统发烫,那是对法则碎片的渴望。
赵虎拍了拍他肩膀:“要去就去,老子给你扛刀。”
钱老板收起折扇,指向黑市深处:“顺着青石板上的血痕走,到第三棵歪脖子槐树下,有个地洞。记住,子时前必须出来——”他顿了顿,“否则就算九幽冥犬不吃你,晨雾里那东西……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楚无涯的尖叫,带着哭腔:“别过来!别过来!”接着是重物坠地的闷响。
林破天攥紧木盒,剑眉紧皱。
他瞥见钱老板身后阴影里,那两点幽蓝光更亮了。
晨雾变得粘稠,带着腐肉般的腥气,首往鼻腔里钻。
“走。”他对赵虎说,声音比剑刃还冷。
两人转身走向黑市深处,钱老板的声音追过来:“小友,记住——法则碎片能重塑天地,也能吞噬人心。你要找的宗门秘辛,说不定就藏在那狗东西的牙印里。”
林破天脚步微顿。
他想起三年前灭门夜,师父临死前塞给他的半块玉牌,想起楚无涯抱着他哭说“师父一定为你报仇”,想起白无极在试炼场当众撕了他的挑战书……晨雾里腥气更重,他摸摸腰间长剑,剑鞘上“破天”二字随心跳微微发烫。
前方歪脖子槐树影子越来越清晰,树下地洞像张开的巨口,仿佛隐藏着无尽危险。
林破天回头看赵虎,兄弟脸上血还没擦,却笑得像当年在妖兽森林里,替他挡下铁背熊那一击时那样——
“老子等你当法则之主呢!”
地洞里传来风声,带着陈腐的法则气息,像神秘力量的召唤。
林破天深吸一口气,率先走了进去。
他没注意到,身后晨雾里,一团黑影正顺着青石板上的血迹缓缓爬动,幽蓝眼睛里,倒映着两个逐渐消失的背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