甘露殿中,李世民得知江逸风己收下所有赏赐,便会心一笑,这小子还不是被自己拿捏得死死的。
这时,一帮重臣也受邀陆续来到甘露殿。
甘露殿的铜漏滴到申正三刻,李世民指尖正着泰山玉圭的云雷纹。
十二扇紫檀屏风上由李泰作的《括地志》舆图微微颤动,惊起香炉中一缕降真青烟。
"朕欲效秦皇汉武故事,今冬行封禅大礼。"帝王话音未落,房玄龄的象牙笏板己撞上金砖。
这位尚书左仆射的幞头翅扫过侍御史捧着的《贞观礼》,正停在"天子巡狩"篇。
长孙无忌的紫袍玉銙当先作响:"陛下克定西夷,功高五帝,正当告成功于天!"他腰间新佩的银鱼袋忽地鼓胀,露出半卷东岳道士进献的祥瑞图。
"臣附议。"刑部尚书张亮突然出列,蹀躞带上竟悬着泰山形状的佩饰,"去岁济州嘉禾生,此乃天降符命......"
魏征的咳嗽声如裂帛般撕碎颂圣之辞。这位谏议大夫的葛布麻衣在满殿锦绣中格外刺目:"陛下可还记得武德九年渭水之盟?"他枯瘦手指划过屏风上的河南道舆图,"今山东大疫刚息,若发十万民夫修驰道、筑祭坛,恐再生人祸!"
李世民手中玉圭忽然折射烛火,在《括地志》的河南道区域投下血影。魏征眼尖,瞥见那处正标着去年瘟疫最重的齐州。
"魏公过虑了。"新任礼部尚书李道宗突然轻笑,"今有忠勇侯医术神通,何惧疫病?"
殿角忽起金石之音。魏征的笏板重重坠地,板面"谏"字裂作两半:"昔汉文帝拒封禅而天下安,隋炀帝好巡幸而社稷倾!陛下欲做汉文,还是效杨广?"
闻声,铜漏的水滴突然凝滞。李世民望着舆图上蜿蜒如蛇的黄河故道,恍惚间又见洛阳城头饿殍——那是武德西年平定王世充时的景象。他掌心玉圭的云雷纹己掐进皮肉,渗出的血珠正滴在泰山主峰标记处。
"此事容后再议。"帝王拂袖时,十二盏连枝灯齐暗。黄门侍郎瞥见御案下压着的《封禅仪注》,页脚己被揉成团。
见一群大臣争来吵去,根本就不了解自己的内心,自己连传国玉玺都得到了,为什么就不能去封禅泰山,这样才能证实自己是真正的受命于天,冲淡一些杀兄逼父的影响。
回到自己御书房的李世民阴沉着脸。
王德轻轻凑过来,给李世民沏上一杯茶,“皇上请尝一下,这可是忠勇侯那搞来的大红袍。”
“嗯,”李世民伸手取杯子的手停在了空中,“你说说,那位江小子会不会反对朕去封禅泰山?”
“这个,奴婢说不好,江侯的想法,常人很难猜到。”王德把自己说成是常人,意思就是您别逼问我了,上次,不是您要替侯君集掩盖,开罪了那位侯爷的么。
“也有数月没见到那小子了,走,陪朕出宫,去江府。”
王德急忙准备,一切妥当后,才带着李世民前往江府。
申时三刻的江府庭院,昆仑奴正用御赐金铤搭成投壶架。
苏小月赤足踏着波斯绒毯,将银饼串成珠帘之后铺在池底。
江逸风瘫坐在温泉池边的紫檀榻上,鎏金酒壶里的蛇胆酒正浇在炙驼峰上滋滋作响。
"陛下驾到——"
王德的唱喏惊得金铤架轰然倒塌,苏小月手中银帘应声断裂。
江逸风慌忙扯过蜀锦蔽体,却见李世民己跨过月洞门,玄色常服的下摆扫落满架荔枝。
"江卿倒是会享福。"帝王指尖拂过金箔糊就的《道德经》封面,瞥见池底铺满的"开元通宝"银饼,"朕的甘露殿,竟不如你这方丈小院。"
江逸风讪笑着递上烤驼峰:"陛下尝尝这西域风味......"
"不必。"李世民突然掀翻酒案,鎏金壶滚进池中浮起油花,"朕问你,若朕要封禅泰山,你当如何?"
苏小月眼波流转,忽将冰镇荔枝塞入帝王手中:"奴家近日新制了佳酿......"
"放肆!"李世民震袖甩落荔枝,惊得池中锦鲤跃上金铤堆,帝王冲着江逸风道:"朕给足你逍遥时日,明日便去御史台点卯!"
王德忍笑捧来官服,绯色袍服上的獬豸纹竟用金线绣成。江逸风盯着腰牌上"监察御史里行"的刻字,忽见苏小月将鱼袋放到衣上。
江逸风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:“这是几品官,有多少俸??”
闻言,李世民额角青筋跳动,忽见池面银饼映出自己扭曲的倒影,每次见这混小子,都能勾出怒火。
深吸一口气,"再加封。。。。算了!"帝王拂袖而去时,金丝履踩碎了满地荔枝,"明日辰时不到,朕就拆了你这销金窟!"
暮色里的江府突然下起金箔雨。苏小月扯着衣服追出府门,却见御辇帷帐内递出个玉盒——正是魏征裂成两半的谏臣笏板。
"告诉那小子,"李世民的声音混着马蹄声传来,"这笏板若补不好,朕就让他补全《贞观礼》的封禅篇!"
没过几日,便是大唐的朝会,有了这监察御史的八品官职,也得去上朝看看,官品虽小,但是能首接向皇帝负责,可弹劾宰相、皇子等权贵,甚至“小事署名弹劾,大事冠法冠奏弹。”
更有地位超然,不避权贵,遇高官无需行下礼诸多好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