保皇派、天策府、太子齐王党,三股声音如同沸腾的油锅,在太极殿内激烈碰撞,炸响!唾沫横飞,眼神交锋处几乎要迸出火星子。
裴寂老泪纵横,苦口婆心;
程咬金、尉迟恭怒发冲冠,恨不得立刻拔刀;
李元吉冷笑连连,极尽嘲讽之能事;
李建成则是一副“我为国家操碎心”的沉痛表情;
房玄龄、杜如晦眉头紧锁,快速分析着局势;而天策府其他幕僚,如长孙无忌、段志玄等,虽未发言,但那紧绷的身体和压抑的怒火,无不昭示着他们的立场。
龙椅上的李渊,脸色越来越难看:疲惫、犹豫、烦躁,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,在他脸上交织。
他老了。
从太原起兵,到横扫群雄,再到坐上这至尊之位,他经历了太多血雨腥风,深知战争的残酷,更明白突厥铁骑的恐怖。
他内心深处,那个“稳”字牢牢占据上风。
他不想再打仗了!
他就想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皇帝,看着几个儿子......嗯,虽然不太和睦,但至少别在他眼皮子底下真刀真枪地干起来。
搞平衡,这是他这些年最娴熟的帝王术。
可今天这平衡......眼看就要被突厥这封该死的国书,还有殿中这吵成一锅粥的儿子臣子们,给彻底掀翻了。
“够了!都给朕......”李渊烦躁地挥手,正要强行压下这令人头痛的争吵。
“陛——下——!!!”
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,如同鬼嚎般撕裂了太极殿内剑拔弩张的空气。
一个内侍连滚带爬,几乎是手脚并用地从殿门外扑了进来,脸色惨白如纸,浑身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,连头上的幞头都歪到了一边。
“陛......陛下!天......天......天有异象!!”内侍在地,手指着殿外晴朗的天空,声音因极度的恐惧而尖锐刺耳。
“宫......宫外天上!出现了一块......一块巨大无比的光幕!!遮......遮天蔽日啊陛下!!”
轰!
仿佛一道无形的惊雷劈在了太极殿,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、恨不得撸袖子干架的满朝文武,瞬间像是被集体掐住了脖子。
死寂!绝对的死寂!
落针可闻!
李渊猛地从龙椅上站起,带倒了旁边的玉如意也浑然不觉,脸上血色褪尽,只剩下惊疑不定:
“光......光幕?神......神迹?妖......妖孽?!”巨大的未知带来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。
李世民瞳孔骤然收缩,锐利的目光瞬间穿透殿门,仿佛要刺破虚空,看清那天上之物。
(内心:光幕?天降异象?绝非寻常!是吉是凶?是敌是友?时机......太巧了!)
李建成和李元吉脸上的表情瞬间凝固。
李建成强装的镇定裂开了一道缝,眼神里是深深的警惕和一丝慌乱;李元吉更是首接后退了半步,嘴唇哆嗦着,眼神乱飘。
(李建成:异象?偏偏在这时?难道是老二搞的鬼?不可能!他没这本事!那......天意?不!)
(李元吉:妈呀!真有神仙?完了完了,神仙不会劈我吧?)
“速!速速随朕出去查看!”李渊的声音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,再也顾不上什么突厥国书,朝堂争吵,一把推开想要搀扶的太监,几乎是踉跄着冲向殿外。
皇帝动了,整个朝堂瞬间活了!所有人都如梦初醒,带着无比的惊骇、好奇、恐惧,潮水般涌出太极殿。
场景切换:太极殿外广场。
“天......天啊......”
“神......神仙!神仙下凡了!”
“是祥瑞!一定是祥瑞!”
“不!是灾祸!天罚!一定是天罚啊!”
广场上,早己乱成一团。侍卫们忘记了警戒,宫女太监们在地,值守的官员们仰着头,张大了嘴巴,如同泥塑木雕。
所有人的目光,都死死地、不受控制地锁定在头顶那片天空之上——
长安城的上空,悬浮着一块难以想象的巨大光幕。
它并非实体,却清晰无比,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白光,边缘流淌着水波般的光晕,几乎覆盖了整个大唐的天空!
无论你身处皇宫深处,还是东西两市,或是寻常坊间的陋巷,只要抬头,都能清晰地看到这块横亘苍穹的“神迹”!
整个长安城,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之后,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喧哗!百姓们呼啦啦跪倒一片,对着光幕疯狂叩拜,口中念念有词,祈求保佑者有之,恐惧哭泣者有之。
世家大族的高门深院内,家主们面色凝重,齐聚庭院,低声议论,惊疑不定:
“此乃何物?莫非真有神明监察人间?”
“是吉是凶?预示何事?”
“快!派人出去打探!看陛下如何应对!”
这震撼的一幕,不仅仅发生在长安。
洛阳、太原、扬州......
大唐疆域之内,所有能看到天空的地方:
人们都停下了手中的活计,农夫忘记了锄头,商贾忘记了算盘,书生忘记了笔墨,全都目瞪口呆地望着那横空出世的巨大光幕,心神被彻底攫取。
更遥远的地方,突厥王庭。
正在大帐内饮酒作乐,等着大唐屈服消息的颉利可汗,被惊慌失措的侍卫连滚爬入帐的报告惊得酒碗都摔了。
他冲出大帐,看着南方天际那同样清晰可见的巨大光幕,脸上的横肉抽搐着,眼神惊疑不定:“长生天在上!那是什么?唐人的妖法?还是......神罚?!”
他立刻咆哮下令:“快!派最快的马!去长安!给本汗弄清楚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!”
这一刻,无论帝王将相,还是贩夫走卒,无论中原腹地,还是塞外边疆,整个天下,所有的目光,所有的思绪,都被这神秘莫测、横空出世的巨大天幕牢牢吸引!
时间,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