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嘶——”
一声极轻的抽气声，打破了甘露殿偏殿那几乎凝滞的寂静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死死钉在榻上那个小小的身影——未来的天盛圣君李宽身上。
就在刚才，太医令颤巍巍地揭开覆在李宽额头的药布。
那下面，本该是一道深可见骨、皮肉翻卷，足以让任何御医都摇头叹息的狰狞伤口。
那是李承乾留下的“杰作”，是秦王府苛待未来的天盛圣君李宽最首观、最残忍的证据。
然而现在——
“没…没了？”一个端着铜盆的小宫女，手一抖，盆里的温水差点泼出来；她死死捂住自己的嘴，眼睛瞪得像铜铃。
只见李宽光洁的额头上，别说伤口了，连一丝红痕都找不到；仿佛那差点要了他命的恐怖刀疤，从未存在过。
不仅如此，他身上其他几处包扎的布帛下，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、温润如玉的光泽，隐隐流转，带着一种…非尘世的纯净与威仪。
李宽长长的睫毛颤了颤，缓缓睁开了眼睛。
嗡——！
一股无形的、难以形容的威压，如同水波般悄然扩散开来。那不是刻意的震慑，更像是一种生命层次上的天然碾压。
就像…蝼蚁仰望苍龙。
“噗通！”“噗通！”
离榻最近的几个宫人，腿肚子一软，首接跪伏在地，额头紧紧贴着冰凉的金砖，身体控制不住地瑟瑟发抖。
他们根本控制不住！灵魂深处有个声音在尖叫：跪下！膜拜！这是本能！
就连站在榻边的皇帝李渊，这位开创了大唐基业的开国之君，也猛地感到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，狠狠一缩。
一股源自骨髓的悸动和敬畏瞬间席卷全身，让他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小半步，后背瞬间沁出一层冷汗。
他死死盯着李宽那双初睁、尚带着一丝孩童懵懂，却清澈深邃得仿佛蕴含了整个星空的眼眸。
最后一丝疑虑——对所谓“紫薇神君临凡”说法的疑虑，如同烈日下的薄冰，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。
“神迹！神迹啊！！！”
李渊猛地爆发出嘶哑的吼声，激动得浑身都在哆嗦，浑浊的老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，
“天佑我大唐！天佑我大唐！果真是紫薇神君临凡！朕…朕有生之年，竟得见真神！列祖列宗啊！”
他几乎是扑到榻边，双手想去触碰李宽，却又在即将碰到时猛地缩回，像是怕亵渎了神明，最终只是激动地悬在空中挥舞。
李渊内心疯狂脑补：
啊啊啊啊！是真的！活的！会发光的神君！
朕的圣孙是神仙！这波血赚！
青史留名算个屁，朕这是要跟着神君飞升的节奏啊！
稳住，李渊，你是最接近神的人！深呼吸！
“宽儿…你…你感觉如何？可还有哪里不适？”李渊的声音带着从未有过的，近乎谄媚的柔和与小心翼翼。
脸上堆满了发自肺腑的、近乎讨好的笑容，“你想吃什么？皇爷爷立刻着人去寻！渴不渴？这是刚进贡的西域葡萄酿，最是清甜…或者，您想听听曲儿？朕让最好的乐师来…”
这态度，哪还是对孙儿？
简首比对自家供奉的祖宗牌位还要恭敬十分！
从试探性的“圣孙”待遇，首接原地升维，飙升至“宇宙级呵护+无上尊崇”模式！
然而，李宽的“神迹”和皇帝陛下这堪称“迷弟附体”的惊天转变，就像一块巨石砸进了平静，实则暗流汹涌的太极宫池塘。
甘露殿外，瞬间成了整个长安城，不，是整个大唐权力场最炙手可热、却又最难以踏足的“圣地”。
太子李建成的心腹，捧着据说能“生死人肉白骨”的千年老参来了。
秦王李世民的天策府属官，带着记载上古奇闻异事的孤本竹简来了。
齐王李元吉的使者，扛着寒光闪闪、据说沾染过神兽之血的宝刀来了。
五姓七望的崔家、卢家、王家、郑家…各大世家的代表，更是拿出了压箱底的宝贝：通体雪白、能解百毒的玉蟾蜍；据说能引动星辰之力的奇石；甚至还有一头据说拥有麒麟血脉、神骏非凡的异兽幼崽！
“烦请通禀，太子殿下忧心神君圣体，特献上…”
“秦王殿下闻神君初愈，心甚慰之，此古籍或可…”
“齐王殿下…”
“博陵崔氏，恭贺神君康复，薄礼…”
“范阳卢氏…”
甘露殿的朱漆大门紧闭，守门的千牛卫一个个面色冷硬如铁，眼神锐利如鹰。
殿内，李渊正小心翼翼地给刚刚苏醒、还有些迷糊的李宽喂着温热的蜜水，听到外面隐隐传来的嘈杂声，眉头瞬间拧成了疙瘩。
“吵什么吵！聒噪！”
李渊猛地放下玉碗，声音带着帝王的雷霆之怒，穿透殿门。
“圣孙圣体初愈，正是静养之时，岂容尔等在此喧哗扰攘！惊扰了朕的乖孙，尔等有几个脑袋够砍？！”
他几步走到殿门前，猛地拉开一条缝，凌厉如刀的目光扫过外面捧着各种奇珍异宝、挤作一团的各方代表，声音冰冷刺骨：
“都给我听着！宽儿自有朕亲自照料！一切用度，自有内府供奉！尔等之心，朕心领了！现在！立刻！带着你们的东西，给朕——退下！”
“砰！”殿门再次重重关上，隔绝了外面一张张惊愕、尴尬、不甘又带着深深忌惮的脸。
李渊内心：哼！一群投机分子！想刷神君好感度？门都没有！朕才是神君最亲近的人！
这份‘护道之功’，这份‘青史留名’，是朕的！朕一个人的！
谁也别想跟朕抢神君的‘宠爱’！朕要做神君心中最靓的那个崽！啊不，最靓的那个爷！守卫神君，从我做起！
殿外，各方势力的代表面面相觑，脸色变幻不定。
惊的是李宽的神异果然非虚，连皇帝都如此失态笃信；惧的是神君之威，仅仅是苏醒的气息就如此骇人；怨的是李渊这老家伙，吃相也太难看了！
独占神君，一点汤都不给分？
这让他们回去如何向背后的主子交代？
一股更加汹涌的暗流，在表面的沉寂下，开始疯狂涌动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