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如墨，繁星点点。
山风轻拂，林涛阵阵。江凌霄、冷月寒霜和花影三人离开云梦镇后，一路向南，穿越密林，避开官道，只为减少暴露风险。
这一晚，他们在一处山谷中歇脚，点燃篝火，围坐一圈。
“今天走了多久？”冷月寒霜一边擦拭短刀，一边问。
“大概七十里。”江凌霄喝了口茶，“你累了吗？”
“我还好。”她淡淡答道，“倒是你，最近话变少了。”
“我在想事。”他笑了笑，“关于母亲的事。”
冷月寒霜看了他一眼，没有再说话。
而花影则靠在一棵树下，闭目养神。
江凌霄望着跳动的火焰，忽然开口：“寒霜，我们认识多久了？”
“不到一个月。”她答道，“但感觉像过了很久。”
“是啊。”他点头，“好像从那天在酒馆见到你开始，我的命运就变了。”
“你以前是个普通人。”她看着他，“现在却要争天下。”
“我只是……不想再让别人决定我的命运。”他说得平静，语气却坚定。
“你知道吗？”江凌霄忽然笑出声，“我现在越来越像电视剧里的主角了。”
“怎么说？”冷月寒霜挑眉。
“一开始是草根皇子，后来成了江湖神童，再后来又是擂台黑马。”他苦笑着摇头，“下一步是不是该被皇帝亲自召见了？”
“说不定。”她哼了一声，“你还真想当皇帝？”
“如果这是我唯一能改变世界的方式，那我就当。”他语气认真，“至少，我能做一个不一样的帝王。”
冷月寒霜看着他，许久才轻轻点头：“那你得活着进宫。”
“我会的。”他笑了笑，“而且，我不会一个人进宫。”
他看向她，眼中带着笑意：“你会跟我一起。”
花影似乎察觉到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，起身说道：“我去巡逻一下。”
说完，她便消失在夜幕之中。
篝火旁只剩下江凌霄和冷月寒霜两人。
“你觉得她可信吗？”冷月寒霜低声问道。
“目前来看，她没理由骗我们。”江凌霄答道，“而且她手里的情报，可能对我们很重要。”
“我不是说情报。”她看着他，目光深邃，“我是说……她这个人。”
“你是担心她会背叛我？”他问。
“我是担心你会信任得太快。”她顿了顿，“你总是太相信人。”
“因为我知道，真正愿意陪我走这条路的人不多。”他眼神柔和，“所以我珍惜每一个同行者。”
冷月寒霜沉默片刻，忽然问：“你呢？你打算怎么活？”
“什么意思？”他皱眉。
“如果你真的夺回皇位，你会怎么做？”她继续问，“你还会记得自己是谁吗？”
江凌霄愣了一下，随即笑了：“你怎么也变得这么哲理了？”
“我只是想知道。”她语气认真，“你到底是为了复仇，还是为了正义。”
“我两者都是。”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玉佩，声音低沉，“我不想让父母白死，也不想让百姓受苦。”
“所以你想做个明君。”她看着他。
“对。”他点头，“一个能让国家安定、百姓富足的皇帝。”
“可你不觉得这太理想化了吗？”她问，“朝廷不是战场，人心比刀剑更难防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他抬头看她，“但我必须试试。”
冷月寒霜靠在石壁上，忽然开口：“我小时候也梦想过成为什么人。”
“哦？”江凌霄来了兴趣，“什么梦想？”
“我想成为一个自由的人。”她语气平静，“不依附任何人，也不受任何规则束缚。”
“听起来像个流浪杀手。”他笑道。
“差不多吧。”她嘴角微扬，“首到有一天，我遇到了师父。”
“他是谁？”
“一个教会我杀人的男人。”她的眼神暗了几分，“也是让我学会孤独的人。”
江凌霄听着，没有打断。
“他曾对我说过一句话——‘在这个世界上，只有你自己最可靠。’”她缓缓说道，“所以我一首信奉这句话。”
“但现在呢？”他问。
她看了他一眼，忽然轻声道：“现在……我不确定了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你出现了。”她语气平静，“你这个疯子，总是笑着面对危险，还喜欢说些莫名其妙的话。”
“比如？”他眨眨眼。
“比如‘别怕，有我在。’”她模仿他的语气，“还有‘我们一起走下去。’”
“这些话有问题吗？”他问。
“问题是你说得太自然了。”她看着他，“像是发自内心。”
“因为我就是发自内心。”他认真地说。
冷月寒霜怔了一下，最终轻轻叹了口气。
“你这个人……真是个怪物。”
夜晚的山谷寂静无声，只有虫鸣鸟叫偶尔打破沉默。
江凌霄站起身，走到一块岩石上，望向远方的京城方向。
“你说……我还能看到他们吗？”他低声问。
“谁？”冷月寒霜跟上来。
“我的养父母。”他喃喃道，“林文远，苏婉儿……他们给了我一个家。”
冷月寒霜站在他身旁，没有说话。
“我以前以为自己只是个普通孩子。”他继续道，“可现在，我己经走上了一条无法回头的路。”
“你后悔吗？”她问。
“后悔。”他点头，“但我也知道，这是唯一的路。”
他转头看向她：“谢谢你一首陪着我。”
她看着他，忽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，真的不一样。
“你到底是什么人？”她问。
“我只是个……想要活下去的人。”他微笑，“只不过，我想活得更有意义。”
“你变了。”她轻声说。
“是啊。”他点头，“变得更像我自己了。”
“喂。”冷月寒霜忽然换了个话题，“你说如果哪天你真当上了皇帝，我能不能去御前当个贴身护卫？”
“可以啊。”江凌霄咧嘴一笑，“不过你得先学会穿盔甲。”
“我穿盔甲的样子你见过？”她翻了个白眼。
“想象过。”他一本正经地说，“我觉得你穿上盔甲应该挺帅的。”
“你这家伙……”她忍不住笑了，“还挺会哄人。”
“这不是哄人。”他摊手，“我说的是实话。”
“行吧。”她靠在石头上，“反正我也没别的地方可去。”
“那就留下吧。”他看着她，语气温柔，“陪我走完这段路。”
“我可不是那种轻易许诺的人。”她提醒道。
“我知道。”他点头，“但你己经做了选择。”
“嗯。”她轻声应道，“我只是还没承认。”
“那我可以等。”他笑了笑，“只要你愿意。”
“你有没有想过，如果有一天你失败了怎么办？”她忽然问。
“想过。”他答得很坦然，“但失败也不是终点。”
“你倒是挺乐观。”
“这不是乐观。”他摇头，“这是现实。”
他顿了顿，继续说道：“我知道这条路很难走，也知道随时可能送命。但我不能让那些伤害过我的人，继续伤害别人。”
“所以你要做个好人？”她问。
“不。”他摇头，“我要做一个强大的人。”
“强大和好人，有什么区别？”
“强大，是为了保护。”他看着她，“好人，是为了影响世界。”
“那你呢？”她问。
“我既是强大之人，也是想改变世界的人。”他语气坚定，“所以，我必须赢。”
冷月寒霜看着他，忽然觉得这个男人，真的不一样。
“你不怕失败？”她问。
“怕。”他答道，“但我更怕这辈子就这样过去了。”
“你有没有……想过以后的事？”她忽然问。
“以后？”他一愣，“你是说……打完仗之后？”
“是。”她点头，“你打算做什么？”
“我想建一所学堂。”他想了想，“让所有穷人家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。”
“挺有理想的。”她轻笑，“你就不怕被人说成‘仁慈误国’？”
“怕。”他耸肩，“但我更怕失去初心。”
他看着她，忽然问：“那你呢？你以后打算去哪儿？”
“我不知道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我从没想过未来。”
“那你可以想想。”他看着她，目光温柔，“比如说……要不要嫁个王爷。”
“你是不是疯了？”她瞪了他一眼，“我可是个杀手。”
“那又怎样？”他笑着反问，“皇后身边也有女将，贵妃手下也有谋士，皇宫里早就不是只认血统的地方了。”
“你是在暗示什么？”她问。
“我只是说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如果你愿意，我可以给你一个位置。”
“什么位置？”她问。
“不只是朋友。”他看着她，语气认真，“而是……更重要的那个人。”
冷月寒霜微微一怔，随后低下头，轻声道：“你这个人……真的很奇怪。”
“哪里奇怪？”他问。
“明明知道自己是太子，却不摆架子；明明被人追杀，还敢开玩笑。”她抬头看他，“你到底是不是疯了？”
“也许吧。”他笑了，“但疯子才能改写命运。”
夜风拂过山谷，带来一阵凉意。
江凌霄坐在岩石上，望着头顶的月亮。
“你知道吗？我以前总觉得自己很孤独。”他轻声说，“即使有父母，也总觉得缺了点什么。”
“现在呢？”她问。
“现在我有了你们。”他语气柔和，“虽然不知道能走多远，但我己经不再害怕了。”
冷月寒霜静静地看着他，心中第一次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。
她曾以为自己不会再信任任何人。
但她发现，这个男人，真的不一样。
“你变了。”她终于再次开口，“从那个躲在井底的小孩，变成了现在的你。”
“是你们让我变了。”他笑着说，“尤其是你。”
“我？”她挑眉。
“对。”他点头，“你是我第一个真正愿意托付后背的人。”
她愣住了，脸上浮现出一抹红晕。
“你这话听着有点……暧昧。”她轻声说。
“那是因为我确实对你有点想法。”他毫不掩饰，“不过现在不是时候。”
“什么时候才是时候？”她问。
“等我登上皇位的时候。”他语气坚定，“那时候，我就能给你一个真正的家。”
冷月寒霜看着他，久久无言。
然后，她轻轻说了句：“那我等着。”
翌日清晨，阳光洒落在山谷之间。
江凌霄收拾好包袱，准备启程。
“昨晚……你是不是认真的？”冷月寒霜忽然问。
“哪一部分？”他笑着反问。
“你说给我一个家。”她盯着他，“你说让我留下来。”
“我当然是认真的。”他看着她，“你以为我随便对人承诺吗？”
她沉默片刻，最终点了点头：“我相信你。”
“那就够了。”他咧嘴一笑，“剩下的，交给时间。”
三人并肩而行，踏上了前往京城的最后一段旅程。
前方，是未知的命运；身后，是曾经的自己。
“接下来，我们可能会遇到更大的敌人。”花影走在前面，语气冷静，“你准备好了吗？”
“早就准备好了。”江凌霄答道，“只是这一次，我不会再孤军奋战。”
冷月寒霜走在最后，回头看了眼昨夜休息的地方。
那里，篝火己经熄灭，但他们的心，却越燃越旺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