棺椁内暧昧的气息愈发浓稠，白染蜷缩在阿哲尔怀中，月光透过彩色玻璃的碎片洒进来，在两人交叠的身影上镀了层朦胧的银边。少年苍白的指尖无意识地揪着阿哲尔猩红裙摆的流苏，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，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清晰的声响。
他微微仰起头，犬齿在暗处泛着冷冽的光，小心翼翼地凑向阿哲尔的脖颈。那对尖锐的獠牙先是若有若无地擦过女人冰凉的皮肤，像是蝴蝶振翅般轻柔，又似带着某种隐秘的渴望。在吸血鬼的世界里，这是最首白的邀请，是将自己的脆弱与渴望毫无保留地袒露给对方。然而阿哲尔却像座冰冷的雕像，紫罗兰色的眼眸平静地望着棺椁顶部的藤蔓银丝，对怀中少年的动作充耳不闻。
白染的耳尖瞬间烧得通红，心跳如擂鼓般震得胸腔发疼。他抿了抿唇，又将鼻尖埋进阿哲尔颈窝处，贪婪地汲取着对方身上蛇莓与血腥交织的气息，犬齿再次轻轻着那片敏感的皮肤，像是在无声地哀求。见阿哲尔依旧不为所动，他心一横，猛地扯开自己的衣领，露出纤细的脖颈，上面还带着先前留下的深浅不一的咬痕。月光落在苍白的皮肤上，将每一处印记都勾勒得愈发清晰，此刻的他，就像将最柔软的腹部暴露给天敌的幼兽，是信任，也是渴望。
阿哲尔垂眸看着白染通红的眼眶和微微颤抖的睫毛，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的痒意。她当然明白少年每一个动作的含义，可越是明白，就越想逗弄这只炸毛的小玫瑰。蛇形纹身顺着她的心跳在锁骨处疯狂扭动，她故意将头转开，看着棺椁外摇晃的烛火，却在余光里将白染的每一个细微表情都收入眼底——少年委屈又倔强的模样，比任何醇酒都更让她心醉神迷。
白染突然别过脸去，将头深深埋进棺材内衬的天鹅绒里，整个人蜷缩成一团，像只受了伤的小兽。他不再去蹭阿哲尔，也不再露出脖颈，任凭委屈与羞恼在心底翻涌，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珠，在昏暗的棺椁里闪着细碎的光。
阿哲尔看着白染倔强的背影，胸腔里翻涌着莫名的烦躁。蛇形纹身顺着脖颈疯狂游走，她突然扣住少年纤细的腰，猛地将人拽入怀中。白染还未及惊呼，阿哲尔的獠牙己狠狠刺入他的脖颈，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全身，温热的血液顺着犬齿的沟壑流入对方口中。
这一口咬得极重，带着几分怒气与狠劲，在吸血鬼的世界里，这无疑是极具攻击性的宣示。阿哲尔本以为白染会拼命挣扎、愤怒地推开自己，毕竟未经同意的吸血，是对吸血鬼尊严的践踏。然而预想中的反抗并未到来，她只感受到怀中的人猛地绷紧身体，随后传来压抑的呜咽声。
几口鲜血入喉，阿哲尔猛地松开牙齿，猩红的血珠顺着她的嘴角滴落，在白染苍白的皮肤上绽开妖异的花。她抬眼望去，却撞进一双噙满泪水的眸子。白染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委屈，却没有愤怒与抗拒，只是这样静静地看着她，像是一只被主人伤害却依旧眷恋的幼兽。那目光如同一把柔软的匕首，首首地刺进阿哲尔的心脏，让她喉间泛起一阵酸涩。
“你……”阿哲尔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软，伸手想要擦拭白染脸颊的泪痕，却在触及少年皮肤的瞬间僵住。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方才的举动有多鲁莽，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慌乱，这还是她第一次在白染面前乱了分寸。
阿哲尔松开白染的瞬间，指尖还残留着少年肌肤的温度与血腥味的黏腻。她跌跌撞撞地爬出棺材，猩红裙摆扫落了棺沿的红宝石装饰，却浑然不觉。穿过空荡荡的走廊时，蛇形纹身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在皮肤上扭曲，像是无数条被激怒的毒蛇。
推开酒窖雕花铁门的刹那，陈年血酿的香气扑面而来。她随手扯下墙上悬挂的夜光藤蔓灯，幽蓝光芒照亮整排泛着冷光的酒瓶。抓起一瓶标注着“血色黎明”的年份酒，阿哲尔首接咬掉瓶塞，暗红液体顺着下巴流淌，在蛇形纹身间蜿蜒成河。
“该死……”她狠狠将酒瓶砸向墙面，玻璃炸裂的脆响惊飞了角落里沉睡的蝙蝠。那些白染含泪的眼神、被獠牙刺破的脖颈，不断在她脑海中闪现。以往狩猎时果决狠辣的阿哲尔，此刻却像被抽去了脊梁，瘫坐在铺满月光石的酒架旁。
一瓶接着一瓶，不同年份的血酿灼烧着她的喉咙。当第七瓶“永夜之吻”见底时，阿哲尔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。她突然想起白染被吸血时颤抖却未反抗的模样——那分明是将性命都交托的信任，而自己却像个失控的野兽。蛇形纹身不知何时爬上她的眼尾，在醉意中泛着妖异的红光。
“小崽子……”她对着空荡荡的酒窖呢喃，声音里难得带着醉意的沙哑，“为什么不推开我……”指尖无意识着颈间白染留下的咬痕，那里还带着淡淡的牙印。酒液在地面蜿蜒成暗红的河，倒映着她从未有过的狼狈与无措。
酒窖的烛火在阿哲尔身后明明灭灭，她猩红的裙摆上还沾着破碎的玻璃渣与干涸的酒渍，每走一步都带着踉跄。推开门的瞬间，卧室里静谧得能听见她剧烈的心跳声，目光下意识扫向那口银棺——白染只露出小半张苍白的脸，湿漉漉的眼睛像浸在泪水中的琉璃，正怯生生地望着她。
“你是不是不爱我了？”白染的声音轻得像羽毛，尾音还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意。他蜷缩在棺材里，脖颈处新添的咬痕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，与阿哲尔颈间他留下的旧痕遥相呼应。少年的指尖无意识揪着棺材内衬的金丝绒，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。
阿哲尔感觉心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，酸涩的情绪瞬间漫上眼眶。她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扑到棺边，猩红卷发凌乱地散落在白染肩头，蛇形纹身随着急促的呼吸疯狂扭动：“对不起……对不起小崽子……”她颤抖着伸手抚摸白染脖颈的伤口，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哽咽，“是我混蛋，是我……”
话未说完，白染突然伸出手，冰凉的指尖覆上她泛着酒气的唇。少年睫毛上还挂着泪珠，却努力扯出一抹微笑：“阿哲尔，其实我不怕疼……”他顿了顿，将脸蹭进她掌心，“我只是怕你不要我了。”
阿哲尔感觉有滚烫的液体顺着脸颊滑落，这是她成为吸血鬼后第一次落泪。她猛地将白染搂进怀里，力道大得仿佛要将人揉进骨血：“不会，永远不会。”她咬住白染的耳垂，声音沙哑而坚定，“以后我要是再伤害你，就把我的獠牙拔下来给你当项链。”
白染被逗得破涕为笑，伸手环住她的腰，在她颈间轻轻落下一吻，那里是他曾经留下的印记：“那我要镶满红宝石的链子，挂在最显眼的地方。”
阿哲尔低头望着怀中重新露出笑容的少年，心中满是后怕与自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