踏入月璃谷外的青禾镇时,暮色正给瓦片镀上一层暗红。萧景琰警惕地扫视着街角晃动的人影,琉璃化的右臂泛起细密蓝光,如同随时准备出鞘的利刃。乔西丫攥着银浆公式盘的手心沁出汗珠,仪器表面的纹路随着她急促的呼吸微微震颤。
“先找落脚处。”乔婉压低声音,金线悄无声息地缠上腰间磁石戒尺。她的目光扫过镇口歪斜的酒旗,突然顿住——酒旗边缘的褶皱里,竟藏着与信鸽尾羽相同的荧光菌丝。
乔巧立刻开启琉璃镜的生物扫描模式,镜片泛起幽蓝波纹:“整个镇子的水源系统都被菌丝渗透了!这些菌群正在……”她突然僵住,瞳孔里数据流疯狂闪烁,“它们在模仿农作物的生长频率,好像要把整个镇子改造成巨型培养皿!”
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刺耳的金属摩擦声。七八个身披蓑衣的村民扛着锄头围拢过来,眼瞳浑浊发白,脖颈处缠绕着蛛网状的菌丝。为首的老汉咧嘴露出发黑的牙齿,锄头刃口滴落着墨绿色黏液:“外来人,交出星图罗盘,饶你们不死。”
“他们被菌丝寄生了!”乔西丫的银浆瞬间凝成盾牌,挡住老汉劈来的锄头。黏液溅在盾牌上,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响。萧景琰低吼一声,狼爪撕开两人间的空隙,却见老汉脖颈的菌丝突然暴涨,如活蛇般缠住他的手臂。
“用银浆灼烧菌丝节点!”乔巧的琉璃镜射出分解光线,精准切断老汉后颈的菌丝脉络。失去控制的村民瘫倒在地,抽搐间吐出一团团黑色孢子。乔婉的金线如灵蛇般穿梭,将孢子尽数绞碎在空中。
“不能恋战。”萧景琰甩了甩手臂上的黏液,琉璃皮肤泛起防御性的鳞片,“这些傀儡只是诱饵。”他的目光越过众人,锁定镇子中央那架巨大的木质水车——轮轴间缠绕的菌丝正发出诡异的嗡鸣,与远处山脉传来的震动形成共振。
众人顺着震颤方向疾行,穿过布满菌丝藤蔓的街巷。乔西丫突然拽住乔巧的衣袖,银浆公式盘红光爆闪:“能量读数不对劲!这些菌丝正在吸收……”她猛地抬头,望着头顶悬挂的灯笼,瞳孔骤缩,“是月光!它们把月光转化成了动力能源!”
当他们赶到水车旁时,眼前景象令人不寒而栗。水车的每根辐条都被菌丝包裹,形成类似电路板的纹路。水槽中流淌的不是清水,而是泛着荧光的黏液,正顺着沟渠流向镇外的农田。水车基座上,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咬合转动,齿轮表面刻着与信鸽齿轮相同的星图符号。
“这是台巨型能量转换器。”乔西丫蹲下身,银浆探针深入黏液。公式盘投影出三维模型,“月光被菌丝吸收后,通过齿轮组转化成可控能量,再输送到……”她突然指向农田,“那些作物根本不是粮食,是菌丝伪装的信号接收器!”
萧景琰的狼爪插入地面,琉璃化的皮肤开始发烫:“有人想把这里变成情报中转站。”他转头看向乔婉,“你能切断菌丝网络吗?”
乔婉眉头紧皱,金线在空中编织成复杂的阵法:“它们和地底根系连在一起,强行切断会引发……”她话音未落,远处传来剧烈爆炸声。镇北的粮仓冲天而起蘑菇云,燃烧的菌丝如流星般坠落,点燃了整片麦田。
“不好!”乔巧的琉璃镜捕捉到菌丝网络的剧烈波动,“粮仓里埋着能量增幅器,爆炸会让菌丝产生变异!”
果然,燃烧的菌丝接触地面后疯狂增殖,瞬间形成巨大的菌丝穹顶。被困在穹顶内的众人,看着地面不断凸起的肉瘤状物体,里面隐约透出人形轮廓。乔西丫突然抓住老者的衣袖:“老人家,这水车有没有备用动力装置?”
老者颤抖着指向水车基座深处:“有……有套人力驱动的齿轮组,但被封在岩层里了。”
“乔巧,用琉璃镜定位岩层薄弱点!乔婉,金线牵引银浆爆破!”乔西丫迅速拆解公式盘,液态金属重组为钻头形状,“萧大哥,我们需要五分钟!”
萧景琰的狼爪泛起靛蓝色毒雾,迎向扑来的菌丝肉瘤:“快去!这些怪物交给我!”他的嘶吼声混着肉瘤爆裂的声响,琉璃皮肤在腐蚀黏液中闪烁不定。
乔巧的琉璃镜锁定岩层的裂缝,乔婉的金线如巨蟒缠住银浆钻头。随着震耳欲聋的轰鸣,岩层被炸开缺口,露出锈迹斑斑的青铜齿轮组。乔西丫纵身跃下,银浆化作扳手飞速转动齿轮。当最后一个齿轮咬合到位时,水车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,开始逆向旋转。
奇迹发生了。随着水车倒转,菌丝网络泛起阵阵涟漪,穹顶如退潮般收缩。被困在肉瘤中的村民们纷纷跌落,虽然昏迷不醒,但脖颈的菌丝己消退大半。萧景琰单膝跪地,琉璃皮肤布满裂痕,却仍死死盯着停止运转的水车:“还没完……有人在远程操控。”
他话音未落,天空突然划过一道绿色焰火,与云游铁匠在洞穴中释放的信号如出一辙。乔西丫捡起一块掉落的齿轮碎片,上面的星图符号正在发光:“这是坐标信号!他们在指引其他人……”
老者突然剧烈咳嗽,咳出的血沫中带着菌丝:“月璃谷的秘密不止一个。东南方的雾隐山,藏着能改变天地法则的……”他的声音戛然而止,瞳孔失去光泽,手中却死死攥着半块刻有莲花纹的玉佩。
乔婉轻轻掰开老者的手指,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篆字:“水脉通幽处,星图现天机。”她望向重新陷入黑暗的水车,金线突然紧绷:“看来,我们的下一站是雾隐山。但这次,对方恐怕早有准备。”
萧景琰缓缓起身,狼爪上的毒血滴落在地,腐蚀出黑色坑洞:“正好,我倒要看看,他们还能耍什么把戏。”他转头看向疲惫却坚定的同伴们,“天亮就出发。记住,我们守护的不仅是洛京,更是千万人的生机。”
黎明前的黑暗中,青禾镇的废墟上,一株未被感染的麦苗在风中摇曳。而远处的雾隐山,正笼罩在浓重的迷雾里,隐隐传来齿轮转动的声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