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色己深,林小满仍坐在药坊后厅的案前,手中握着一支炭笔,在纸上勾画养生馆的布局图。烛火微晃,映得她的影子在墙上轻轻摇曳。
“娘亲,”顾长玥抱着一本草药册子走进来,“孙叔说他明天带人来看地。”
林小满抬头看了她一眼,点点头:“好,让他一早过来。”
顾长歌也跟了进来,手里拿着一张写着字的纸条:“这家叫‘养心堂’的馆子,以前是庙改的?”
“嗯。”林小满接过纸条,“是个机会,但也要看他们愿不愿意合作。”
她将图纸卷起,起身走到窗边,望向远处黑沉沉的山脚。那里,将是养生馆的选址。
一夜无话,晨光初现时,林小满己经站在村口的老槐树下,等待第一批前来商谈合作的代表到来。
第一位到的是“清风阁”的陈老板,身后跟着两名随从,衣着整洁,步伐稳重。他远远便笑着拱手:“林姑娘果然守信。”
“陈老板客气。”林小满回礼,“请这边坐。”
第二位来的是城南“静云轩”的李掌柜,身形瘦削,目光锐利,落座时不经意扫了一眼桌上的茶水和点心,似乎在衡量今日会谈的诚意。
第三位则是来自东街“归真居”的赵师傅,年近五十,身穿粗布长衫,却带着一股书卷气。他坐下后并未多言,只静静看着其他人。
“今日邀请三位前来,是想就养生馆的合作事宜做一次正式洽谈。”林小满开门见山,“我方提供场地、药材与核心调理方案,贵方若愿意出资入股,并派遣技师参与教学与服务,我们可共享收益。”
此言一出,三人皆有反应。
陈老板率先开口:“林姑娘开出的条件倒是大方,但我有个疑问——你如何保证技术不会外泄?毕竟这可是独家秘方。”
“我可以用过往账目与客户反馈为证。”林小满不疾不徐,“此外,我会提出分阶段注资的方式,每完成一个阶段目标后再拨付下一阶段资金,确保双方利益对等。”
李掌柜冷哼一声:“听起来像是把我们当提款机。”
林小满微微一笑:“并非如此,而是为了降低风险。您也知道,养生馆前期投入大,若贸然全数投入,一旦经营不利,损失最重的还是投资人。”
赵师傅终于开口:“那保密条款呢?你打算怎么写?”
“双向保密。”林小满取出一份文书递过去,“不仅是你们不得泄露我们的配方,我们也承诺不会盗用你们的教学方法。若有违约,按比例赔偿。”
李掌柜翻阅片刻,神色略显凝重。而赵师傅则低头思索,似有所触动。
眼看气氛有些僵,顾长歌忽然从角落里蹦出来,模仿起刚才几人争论的模样,夸张的动作逗得陈老板忍不住笑出声来。
“哈哈,林姑娘,令郎倒是有意思。”他拍了拍膝盖,“我看这样吧,咱们先不谈分成,先谈谈课程安排。”
林小满顺势接上:“我的想法是设立联合教学委员会,由三方各派一名代表组成,每月轮值主导课程设计,确保公平性。”
李掌柜皱眉:“轮流?这不是等于谁也说了不算?”
“恰恰相反。”林小满道,“轮流是为了让各方都能发挥优势,避免一家独大,也能让更多客人体验不同流派的养生手法。”
赵师傅点头:“这个提议不错。”
最终,三人达成初步共识,约定三日后正式签署合作协议。
送走三人后,林小满回到家中,正准备歇息,忽听门外传来脚步声。
周沉舟推门而入,神色平静:“有人跟踪他们离开。”
林小满眉头一挑:“哪个方向?”
“西街,穿灰袍,没露脸。”他顿了顿,“但身法很熟,不是普通探子。”
林小满沉默片刻,低声说道:“看来,有人对我们这养生馆的兴趣,比想象中要大。”
她转身走向书房,取出一张地图,铺开在桌上。
“明日,我要亲自去一趟‘归真居’。”
次日清晨,林小满独自前往东街“归真居”,刚踏入门槛,便被一名弟子拦下。
“我家师傅正在会客,请稍候。”
她点头,站在门前等候。不多时,赵师傅走了出来,神情复杂。
“林姑娘,你怎么来了?”
“我想确认一件事。”林小满首视他的眼睛,“昨晚谈判时,你对‘双向保密’特别敏感,是不是因为你也曾被人背叛过?”
赵师傅怔了一下,随即苦笑:“你果然聪明。”
他将她请入内室,关上门。
“十年前,我曾与一位同行合办医馆,结果他偷了我的调香秘方,转头卖给了京城的大户人家。我几乎倾家荡产。”
林小满静静听着。
“所以这次……我答应得太快,是因为我看到了你的诚意。”赵师傅低声道,“但也正因为如此,我才更担心。”
林小满点头:“我理解。所以我才会提出双向保密。”
赵师傅深深看了她一眼,终是露出一丝笑意:“好,那我就赌这一回。”
临走前,他交给林小满一封文书:“这是我的投资意向书。”
林小满接过,郑重收好。
三日后,签约仪式如期举行。
众人齐聚“静云轩”二楼包间,气氛紧张又期待。
就在最后一份文书即将盖章时,赵师傅突然起身:“林姑娘,能否借一步说话?”
林小满点头,随他来到走廊尽头。
“签约之前,我想告诉你一件事。”他压低声音,“昨天夜里,有人潜入了‘清风阁’,偷走了他们的部分账本。”
林小满眼神一凛:“是谁干的?”
“不清楚。”赵师傅摇头,“但他们盯上了你。”
林小满沉默片刻,缓缓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她转身回到席间,拿起印章,毫不犹豫地按下。
西份合同依次盖章完毕,红印如血,落在纸面之上。
窗外,阳光洒落,照在那张尚未署名的订货单上,写着“百年量”三个字的地方,泛着微微金光。
林小满轻轻合上合同,抬眼看向众人。
“从今天起,养生馆,正式启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