阴阳壶要做到一壶两隔,是有固定的制法的。
就算外面如何修饰掩藏,懂行的人一看就能看出来。
“那夫人是怎么回事,她怎么发了狂?”香兰又问。
“你当我为什么要给她斟酒?”
香兰恍然大悟,抚掌道:“原来夫人发狂是小姐你做的!小姐你可真厉害!”
随即她又开始了第二波后怕:“原来夫人给您喝的酒里放的是这种药啊,夫人可真狠!幸好小姐识破了,不然——”
不然小姐都不知道要被糟蹋成什么样子了,这句话香兰没说出口。
柳知意怎会不知香兰要说什么,垂眸不语。
香兰生怕她难过,赶忙转移话题:
“不过,那个于公子一首以来看上去都挺好的啊,小姐怎么会发现他不是好东西,防着他的呢?”
“我让小舅舅派人去他的家乡调查了下他的事。”
“便是那日舅老爷给您的信?”香兰日常跟着柳知意出门,当时是看见的。
柳知意点头。
那封信上说,于广平在家乡声名狼藉。
他吃喝嫖赌样样俱全,在当地很是有些坏名声。
不过他这人有几分小聪明,乡试之前用功了几月,还真让他考上了举人。
有了官身,他越发肆无忌惮,在地下黑赌场里赌得越发的大,后来欠了一屁股债还不了。 他的父亲前几年就己经去世了,只有一个寡母,因为他欠了巨额赌债,把家中唯一的房子也拿去抵赌债了,寡母没处居住,只得把自己卖进了大户人家当嬷嬷。
他一则没处住,二则为了躲避追债的,只得收拾行礼,美其名曰早些进京准备会试,上了京城来。
他拿着自己父亲往常跟苏进宽的往来信件投到苏家门上,苏进宽对他的品行并没有多少了解,看在往日同僚的情分上,就收留了他。
“没想到于公子竟是装的,小姐你是怎么识破他的呢?”香兰化身为好奇宝宝。
“起初我并没识破他。”柳知意回答。
马车被讹是于广平第一次出场,那时候她己经想到办法对付那个胖婆娘,所以他跳出来帮忙,她虽然感激,但也没觉得他如何有本事。
想必是见这个出场没能打动苏蕙,于广平和栾氏又想了第二招。
就有了于广平帮柳知意挡猫的事情发生。
虽然柳知意怀疑是秋芳在帕子里放了让猫兴奋的气味,引得猫来。
但于广平出现得太及时了,让人总难免有点疑心。
她秉着一切小心的原则,与他保持距离。
于广平见还是不能打动她,便从才华下手。
他表现出自己字写得好,笛吹得好,显得他是有才的翩翩公子。
于广平认为自己凭才华定然能俘获苏蕙的芳心。
若是以前的苏蕙,恐怕当真会欣赏他。
但柳知意不会。
他的字虽然很好,但比起薛定瑜来,还是差些火候。
他的笛吹得也很好,但比起薛定瑜来,和她的琴调还差得远。
柳知意经历过更好的男子,自然不会被他打动。
不但不被他打动,还跟他越发疏远。
于广平就急了,忍不住找她袒露了心声,并且说要跟她合作,帮她摆脱继母指派的婚姻。
柳知意依然不被打动,断然拒绝。
于广平只得和栾氏策划了一场去大佛寺,英雄救美的戏码。
“他的一句话让我产生了怀疑。”柳知意告诉香兰和陈嬷嬷。
“什么话?”她们问。
“他拉着我跑的时候告诉我,暗鳞卫在那边。”
“这话有什么破绽吗?”香兰挠头问。
柳知意微微笑:“你还记得于广平说他是什么时候去的大佛寺吗?”
“前一日去的,在大佛寺住了一晚,帮方丈抄了一晚上的经。”香兰回答。
“暗鳞卫剿匪是在那日上午,于广平前一日开始就没下山,如何知道暗鳞卫在附近?即便是他听说了剿匪的事,他又怎么知道暗鳞卫在哪个方向?”
香兰点头:“对、对!他怎么会知道呢?”
柳知意接着道:“他恰好带着匕首和石灰粉这事太过巧合,加上他又知道暗鳞卫的事,还用暗鳞卫为借口把我带到了人烟罕迹的地方,让我不得不防备着些,所以我就用了联络火筒。”
香兰感叹:“小姐真是心细如发,也幸亏赵指挥使是好人,把小姐护好了。”
柳知意点头,她想着,往后要送个东西给赵指挥使,表示感谢。
“这么说,那些匪徒是于广平找的,不是真正的山匪?”陈嬷嬷问。
“应该是冒充山匪。”柳知意道。
她只是不知,这些人到底是于广平找的,还是栾氏找的。
只可惜,那些人跑了,也没了证据,买凶打劫一事,只能是她的猜测了。
后来,看到英雄救美也没成功,于广平和栾氏彻底狗急跳墙了,就安排了晚上喝酒捉奸的戏码。
不得不说,栾氏为了让她嫁得糟糕,可真算是机关算尽了。
“今日夫人出了个大丑,也算是自作自受了!于广平暴露了自己的本性,也会被老爷赶出去。”陈嬷嬷快意道。
柳知意点头,心里却不放松。
这次自己虽然让栾氏吃了个瘪,但到底是没有证据证明那些事都是栾氏干的。
没证据就锤不死她。
栾氏这次吃了个瘪,还没回过味来,等着回过味来定然会猜到是自己斟的那杯酒有问题,到时候肯定会想法子算计她。
她不怕栾氏算计,但不想把时间都浪费在防备和算计上,她还有其他很多事要办的。
实在不行,就自己找个人“嫁”了,这样既能摆脱栾氏和苏家,也方便自己后期调查案子。
想了想,她对陈嬷嬷道:“陈嬷嬷,你帮我找找可有什么忠厚老实又能听话的男子,清白人家出身就行,若家中容不下我,我就自己找人‘嫁’了。”
陈嬷嬷急道:“那可怎么行呢,小姐!您是大家闺秀,嫁给普通男子不是糟蹋了?”
“只是做个备选方案,未必当真实行,但要准备好。”
就算栾氏用心帮她找个好人家,柳知意也不乐意嫁。
嫁人就要嫁心仪的,能与自己琴瑟和鸣,一生一世一双人的。
苏家帮她找的男子,就算是家世显赫的,也未必能与她灵魂相契,她不愿那样。
所以,也许自己找个人假成亲反而是更好的选择。
嘴上跟陈嬷嬷说是备选,实际上内心己经倾向于将这个作为首选了。
陈嬷嬷叹息:“小姐这么好,为何想要嫁个好人家这么难……”
没有亲娘护着的孩子,就是可怜。
这老爷也不关心小姐,人们都说,有后妈就有了后爹,这话是真没错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