晨雾裹着荼蘼花香漫过河滩,小九指尖抚过卵石温热的表面,婴孩背脊的狐尾胎记正在缓慢生长。吴婌贤的银铃突然发出预警的嗡鸣,铃内龙纹盯着卵石低语:"他饮过洛水,便是饮尽人间八苦。"话音未落,三百里外传来号角声,朝廷铁骑踏碎花海,先锋官长枪挑着的不是战旗,而是额生狐纹的百姓头颅。
"圣女在此!"
藏家商队的马车冲破雾霭,车帘掀开处,藏葳葳指尖缠绕的朱砂绳正渗入士兵铠甲。被控制的百姓从马背麻袋滚落,他们脖颈处新生出魔域黑晶,晶体内封印着鬼族噬魂蚴。小九怀中卵石突然发烫,婴孩胎记绽放金光,照得黑晶中的虫豸尖叫消融。
灵族女子驭鲛绡掠过战场,袖中预知瞳碎片洒向铁骑。瞳片嵌入战马额间,马匹突然人立而起,眼中映出司命殿密卷——朱砂配方竟是星君用堕仙血与魔域矿石熔炼而成。狼耳少年完全兽化扑向藏葳葳,利爪撕开她华服时,心口露出的不是血肉,而是嵌着半块三生石的机关核心。
"好孩子,该醒来了。"
遁世者的星沙自卵石内渗出,凝成虚影握住小九手腕。河滩突然塌陷,露出埋藏千年的祭坛,十八根星轨柱环绕的青铜鼎内,函涵龟甲正吸收着战场亡魂。甲片裂纹中滋生的不再是黑晶,而是与婴孩胎记同源的金色星砂。
子夜时分,鬼族幽使乘骨轿降临祭坛。他们掀开轿帘抬出的不是祭品,而是三十三具灵族冰棺,棺中圣女容颜与小九九分相似,腕间皆系着褪色的朱砂绳。吴婌贤的银铃撞向冰棺,龙纹脱离铃身盘踞祭坛,每一片龙鳞都映出段血腥记忆——这些灵族圣女竟全是司命星君试验朱砂配方的容器。
"该还债了。"
兽族长老割开掌心,兽血渗入星轨柱。狼耳少年将利爪刺入藏葳葳心口,挖出的机关核心与函涵龟甲严丝合合。当小九把卵石放入青铜鼎时,鼎身荼蘼花纹逆向生长,化作金索缠住云端窥视的星君虚影。
朝阳刺破云层时,卵石在鼎内发出清啼。婴孩睁眼的刹那,战场所有朱砂兵器尽数化作金沙,藏家商队马车崩解成星屑。灵族冰棺中的圣女们突然坐起,腕间朱砂绳飞向祭坛,在婴孩周身织成襁褓。
"他不是救世主,是因果本身。"
遁世者的虚影彻底消散前,将最后星沙注入吴婌贤的银铃。铃铛脱胎换骨化作玉簪,簪头龙纹衔着的正是43章乞丐碗底的三生石碎片。小九抱起啼哭的婴孩,发现他掌心星砂凝成的胎记,正与洛水河底星君尸骸手中的命盘残片呼应。
正午日光最盛时,荼蘼花海突然集体凋零。枯萎的花萼中升起金色星砂,在战场上空凝成新的命盘图谱。朝廷残兵脖颈黑晶尽碎,恢复清明的将士跪地痛哭,他们盔甲内衬竟缝着家人写好的遗书。
三百里外青丘禁地,封印阵图上的裂痕开始自主修复。司命殿观星台上,碎裂七百年的命盘突然重组,盘中核心却缺失了代表"因果"的星砂。而洛水河滩的卵石婴孩,正攥着那捧星砂酣睡。
藏葳葳的残躯在星砂中化作桃树,根系深入河床时,树冠绽开的却不是桃花,而是与往生阶同源的往生花。乞丐拄着破碗在树下酣眠,碗底新增的裂痕正好拼出"离"字上半边。